关应钧道:“救人的事我来想办法。”
办公室里的灯很亮, 把每一个组员都照得清清楚楚,大家的神情都有些疲惫,连轴转了一整天, 又是走访又是抓人, 眼睛早就耷拉下来了。
简若沉打了个哈欠,“那舆论这边我来想办法。”
他也累,毕竟从昨天起就一直在干,白天上完学之后又马不停蹄抓人审讯,早已困得头脑发昏, 此时仅凭着一口气在撑。
关应钧舌根处泛起酸,心尖细细密密地痒。既心疼, 又知道这就是简若沉自己选的路。
他扫过去一眼, 克制地收回视线, “炸楼案基本已经定性了,大家可以把注意力重新放到江含煜的另一个上家上。”
秘档的事情牵扯出那么多人, 不能就此不了了之,要想咬死陆荣,必须全方位下手, 一点钻空子的余地都不能有。
关应钧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 再熬下去神仙也撑不住,“今天就先到这里, 大家回去后好好休息, 明天上下午班,散会。”
“yes sir……”a组众人胸口憋着的气忽然散了, 刘司正站起来时腿都打摆子,一瘸一拐往工位上走。
简若沉跟着关应钧进了办公室, 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发了一会儿呆,又张嘴打哈欠。
嘴巴刚张开,舌尖就尝到一丝冰凉的甜味。简若沉无精打采把两瓣嘴唇一合,半眯着眼睛嚼了嚼,口感软弹,满溢着茶香的小丸子在口腔里滑动。
简若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是奶茶里的粉圆?”
粉圆就是波霸珍珠,八几年的时候出现在香江,此时即将风靡全港,成为冲击泡沫红茶的一大力将。
警署的茶餐厅也跟上了时代的潮流,这就是今天的新品,简若沉买了两杯,混在十杯里,其中一份被毕婠婠拿走了,另一杯不知所踪,原来是在关应钧那。
关应钧把塑料杯里的奶茶倒进已经喝完的空杯里,拿了个勺子戳进沉底的粉圆里递给简若沉,随后边收拾东西边道:“江含煜上家的事你有没有头绪?我估计他和给你下药的人有一定联系。”
“暂时没什么头绪。”简若沉用勺子把杯底的丸子拨散,脑子困得停摆。
他思绪在案子上停留一瞬,又飘到眼前的珍珠上,仰着头一口气全干了。
关应钧哭笑不得。
简若沉再聪慧,本质上也只是一个20岁不到的少年,再怎么老成,身上也仍有孩子心性,叫人觉得他聪慧又可爱。
凌晨一点五十二。
西九龙重案组a组全员下班。
关应钧开车,载着简若沉回了丽锦国际花园。
罗彬文披着晨衣下来接人的时候,既心疼又无奈,但细想简若沉这段时间的成就,又觉得这孩子身上的冲劲与他母亲十成十的像。
哎……当便衣警,特别是重案组的便衣警多累啊。
次日,简若沉一睡醒便冲进浴室洗了个澡,随后神清气爽坐到餐桌前。
罗彬文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个内地飘过来的厨子,竟做了一桌子内地风味的早餐,那小笼汤包皮薄得都能透出汤汁的橙黄色,夹起来后,底皮沉沉坠着,一副稍不注意就要破掉的样子。
简若沉只得拿汤勺接着,咬破表皮,小心翼翼吸了口热汤,转眸看向边上的罗彬文:“罗叔,坐下一起吃呀。”
管家是要等主人吃完才能吃,但哪儿有干爹站在边上干看的。
简若沉烫得受不了,便把汤包放在勺子上晾着找话劝服罗彬文:“上次跟您说的事,您考虑好了的话,咱们找个时间正式走一下仪式?”
罗彬文道:“不用那么麻烦。其实我本该是你的……”
他顿了顿,“老师。”
“在英国,一个执事应该担任教养家族孩子的职责。英国贵族在选择管家这方面要求严格,康纳特是老牌贵族,早在他们还未有现在的地位时,就实行了严格的筛选制度。对血统和学历都有要求,还要考执事证。”
简若沉:……
还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地摊小说。
没想到原著没提到的部分还挺细节。
罗彬文低声解释:“康纳特这一辈没有男性,你母亲是唯一的继承人,她无论选择谁结婚,生下的孩子都有康纳特的继承权。”
罗彬文说得含混,但简若沉却第一时间想到了那张怀表里的照片。
他一口吃掉了放得温热的汤包,把话题岔开,免得叫罗彬文想起伤心事,“虽然不用仪式,但您以后就是我的家人。”
简若沉眨眨眼,可怜巴巴似的,“一个人吃早饭实在是太孤单了。哦对了,能不能让stn的娱乐电台传出些消息,就说炸楼案告破了,不登报。”
罗彬文心软得一塌糊涂,说好好好我帮你办。好好好,以后早饭都一起吃,连每日启发简若沉花钱太保守的话都忘了说。
简若沉心满意足吃完早饭,坐车上学。
四月,正是香江逐渐步入夏季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