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琇:!!!
怎么回事!她还什么都没有说, 为什么他就要把自己的一生都赔给她了!
谢琇的性格里,最好的——也是最糟糕的——一个部分,就是她的执拗。
即使面临绝境,也要死死抓住悬崖的边缘, 试图从中找出一线生机;不到了自己终于闭上双眼的时候, 就怎么也不肯放弃……
这种性格, 或许才是当初的崔女士最看重的一点。
也或许才是崔女士以此断定,将来谢琇会成为下一位时空管理局的传奇员工的理由。
“不……总会有办法的……”此刻,这位浑身染着尘土、模样有些狼狈,目光却永远十分明亮的年轻姑娘就摇着头,一脸拒绝就此接受最后通牒的顽固相。
“我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不要这么就放弃啊,弦哥!”她厉声喝道。
或许是身为“主世界”原住民的那点潜移默化的强大自信,谢琇似乎并不像盛应弦那样,觉得“法则”是什么一定不能够找出漏洞来钻的事。
作为头脑灵活的年轻人来说, 谢琇并不认为崔女士与徐慎之的be,最终原因只有“天道难违”这四个字。
最大的原因之一, 应该还有他们两人太过相似, 彼此都有割舍不下的志向、道路与尊严,因此才最终分隔两地, 忧伤以终。
清河崔氏的六小姐, 与朝清徐氏的长公子,他们同样是优秀的, 骄傲的,杰出的, 有高至天际的远大志向、自尊心与道德值,在某一时刻, 这些要素其中的一点或几点,就会无声无息地化作难以克服的心魔,阻挡他们走向对方的脚步。
可是谢琇呢?
谢琇的性子里除了执拗之外,还有一点,也颇为重要。
那就是“柔软的身段”。
她自是可以在身入敌营时以一敌万,行刺蛮人汗王,风骨气节尽皆彰显。
但是她也可以在其它时候,放低身段,灵活变通,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她可以谦恭,可以温柔,可以彬彬有礼,可以折节下交,并不觉得自己率先折腰一揖,就是低声下气,被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想占她的便宜,可没那么容易呢。
不卑不亢,不倨不傲,以礼待人,推己及人,因而生谦恭慈悲心,由此又可生一往无前之大道。
在该倔强的地方倔强,在该柔软的时候柔软,心有大义,身段若水,可无孔不入,无往不胜矣。
谢琇没空回应盛六郎的一番肺腑之言、痛心之词,只因她正在飞速运转着自己的大脑,全力思考。
忽然,她眼睛一亮。
“崔女士,请问每一个小世界的时间流速都是相同的吗?”她提问道。
在一旁已经痛苦得眼尾都红了的盛应弦:“……?”
他这才直起身来,放下拱起的双手,有点不可思议地从旁望着她的侧颜。
没错,谢琇为了向崔女士提问,又把脸转回去了,改为正面直视着崔女士,以表礼貌和尊重。
所以此时,盛应弦只能看到她的侧颜。
她的脸颊上似乎还有一道淡淡的灰尘蹭上去的印子,肌肤红润、神情认真,那双他亲吻过、膜拜过很多次的红唇正飞快地开合着,清亮的嗓音吐出一连串他有些听不懂的字眼。
可是她是如此生动,如此坚韧,如此美丽,令人心折。
再重来一千遍一万遍,踏过千山万水,他也不会再遇上这么一个人了。
他的心脏微微悸动起来。
可是谢琇却全神贯注于自己的思路,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盛六郎变得炽烈起来的目光。
“我经过许多小世界……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一个参照物是,与主世界的时间对照……”
谢琇语气急促地说道,心头长久以来滋生的那点疑问愈来愈壮大,合成一股力量,在撞击着她的胸腔。
“我们出任务,虽然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睡了一觉’的感觉,但实则这中间的时间长短,还是有分别的。睡八小时、十几个小时还是几天,都不一定……”
“而且,即使同样都是非修仙类的正统古代世界,时间的流速,也有差别。有的时候我花了‘那边’的十几年,回来的时候竟然只过了十几分钟……但有的时候我只花了几年时间,回来的时候却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我从未想过要去深入探究,但现在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的双眼熠熠生辉,是在绝境之中依然不放弃希望的眼神。
崔女士忍不住也出了声。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