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昨晚就遣人向国师大人讨了上好的黄纸、朱砂和毛笔。
虽然国师大人皱着眉头,觉得她这一番折腾完全是任性胡来,但太后娘娘这个名号尚在他面前有几分薄面,他忍着气,还是把她索要的一应物事都给了她。
谢琇拿到此间最好的全套画符工具以后,马上按照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沐浴焚香,步罡踏斗,刺破手指,亲自以己身的鲜血绘制符箓。
……要偷袭长宵这等能力非凡的存在,不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好东西,怎么可以?
现在,他的神识凝结成的魂体,就在她面前。
那张脸,毫无疑问,是她后来从剪辑的后日谈视频里,才见过的,被留在“九幽深狱”之内的,长宵的本体。
较之都瑾,他确实有着更为凌厉的美貌。他的本体,褪去了都瑾那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掩饰,美得愈发张扬而不讲道理。
他扬起眉,傲慢地睨视着她。
“说话。”他带着一点不耐似的催促道。
……倒是真有几分前世那种大妖鬼的气势了。
谢琇勾起唇角。
“怎么?我不能知道你吗?”她不答反问。
长宵一愣。
而谢琇就抓住这天生地长的大妖鬼——不,今生他应该是个神祇或什么更值得他得意的存在了,否则他身上不会没有一点妖气或鬼气,而国师大人一定不会容他逍遥到今天——不通凡尘人情的破绽,巧妙地用话术向他发起了进攻。
“你也没有告诉我,你又是谁?你为何要附身在我表哥身上?”她咄咄逼人,手中的灵符仿佛随时都能脱手掷出。
长宵答不上来,手心发痒,很想给她用灵气虚虚来上 一记,把她推得远一点。可是他下凡之时,神枪须留在神界不得带出,灵窍也被封,只留下一点,好让他侵入别人的壳子里苟延残喘。
他不能用神界的那些手段来对付凡人,尤其是像谢太后这样的、在此方凡间命格贵重之人。
他虽然不知道她刚刚用了什么法子,才将他的神识强行抽出都怀玉的躯壳,但那灵符上必定另有玄虚。
他心里又是发怒,又是不甘,气鼓鼓地瞪着她,却无计可施。
“吾乃战神长宵!”他骄傲地挺起胸膛,可惜没有那柄天界神枪在手,不能在通名报姓的时候,同时拄着神枪用尾端用力一砸地面以助威!
“此番不过是为了下凡渡劫,暂借你表兄躯壳一用,不过数月,即可完满;你何故如此小气?”
他不但理直气壮,而且还倒打一耙!
谢琇一口气差点噎在喉间!
她怒视着他,喝问道:“你渡的是甚么劫,数月间便能成功?!”
长宵不高兴地说道:“本座身为战神,千年间为了三界福祉南征北战,难免身负杀孽因果,因此须得下凡渡劫化解。此番借你表兄躯壳一用,也是为着替他解决一大劫难,本座亦能从中行善积德,功德满时,自然不再需要再屈居于你表兄这里!”
谢琇:“……”
“屈居”?看不出换了一个小世界,他还挺会用词的……
她皱起眉,敏锐地从长宵的这一番话里捕捉到了关键词。
“我表哥有何劫难?”她问道。
长宵登时得意起来,双手环胸,傲慢道:“天机不可泄露。”
谢琇冷笑。
“战神阁下,您还想平安渡完这个劫吗?”
长宵一惊。
“你……你想做什么?!”
他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太后。
他现在可不会再轻敌了。
这位年轻的太后好好地给他上了一课,让他知道凡人的心计是多么的狡诈,即使像她这样身居高位、慈眉善目,翻起脸来也比翻书还快,甚至还能放下身段、无视礼教,为了找出他的破绽,不惜破坏自己的名声,假装出一副对自己的表哥深情脉脉的样子!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本座并不是你表哥的?”
年轻的太后脸上的冷笑更加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