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应弦:“……所以,你想看郑大人当年的验尸格?”
啊,盛侍郎真上道。
谢琇拊掌,立刻连声附和。
“既如此,就太好了!”
盛应弦:“……”
他其实只是下意识地随口一推论,却正好掉进了她语言的陷阱里。
不过仔细想想,她所说的,也不无道理。
顺伯是刑部最资深的老仵作,才有机会被派去查验郑故峤当年身故后的遗体。而他确实也到了年龄,五十多岁的人,即使突然辞世,也不怎么奇怪。
但是,正如谢大小姐所说,他进入刑部没多久,顺伯这个经历过很多重大案件的老仵作就突然辞世……总觉得这个时间点也的确是太巧了些。
或许,有的时候倘若仵作有所隐瞒,在验尸格上少记录一些可疑之处或是新发现,也不会有人知道。而他们办案,除去一般的查找证据之外,遗体部分,就只能依赖仵作的说法。
毕竟,死者已经开不了口了。
他想了想。
他的医术是个半吊子,而谢大小姐虽然刚才言之凿凿,但想必医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救他的那一回,他就发现了,她更擅长处理外伤。
他们两个医术不佳的人,即使想要研究郑故峤或者老仵作顺伯的死因,只怕也是不行的。
那便只能——
盛应弦心头掠过一丝灵光。
他沉声道:“若是无法查验死因,那么就查死者在世时做过哪些不寻常之事。”
这也是他们破案的其中一种办法,但谢大小姐看起来有点泄气。
“说得对。……但是郑故峤只怕没少替——”她跳过那个称呼,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天空,“……做些私密事。这么看起来,说不定哪一件看起来都很可疑。”
“那就一件一件查。”盛应弦下定决心,坚定地说道。
谢琇:???
啊,这跟她以前玩游戏,没人带着做不了高一点的任务,只能天天不是替东家捉鸡,就是替西家扫地;有一回接到了一个“替西家小孩打狗洞”的可笑任务,拿着一截木头在新手村凿墙,眼看着那堵墙上浮出-1-1-1的字样,凿了整整三天,终于把那堵墙打通一样——
都是笨办法!
谢琇惊悚了。
“怎么查?”她问。
盛应弦道:“先看旧档。这个还得再去云川卫里找,毕竟当时监视群臣的记录都在他们那里……顺伯就麻烦些,需要去走访。”
他略略沉吟片刻,拧起眉心。
“其实此事由云川卫来办最为合情合理,但现在云川卫指挥使是晏世子,他身份敏感,只怕也有不少人盯着他,并不好查访……”
谢琇突然说道:“那就私下查访。”
盛应弦:“私下查访?”
谢琇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心想您之前假装刑部捕快的时候不是台词很流畅吗,怎么现在反而一脸脑电波搭不上线的样子?
她说:“我去。不就是去顺伯家乡周围查访吗?我扮个村姑或者游方女冠,毫无问题。”
她这么说着,竟然还擅自编起剧本来了。
“哦,似乎扮作游方女冠更好……倘若我点燃几张纸符,在顺伯墓前装神弄鬼一下,说不得都有可能骗得顺伯家人同意开棺或迁葬,顺伯的死因若真有蹊跷,到时候便可一查……”
盛应弦:“……”
不,你说什么?
开什么,迁什么?
……还要装神弄鬼烧纸符?!
这几句话真的是从未来有可能登上后位的大小姐口中说出来的吗?
他有一点不敢置信似的盯着面前的谢大小姐,心中终于涌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敢这么干,想必小侯爷一定是不会知道的吧?
谢大小姐见他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好像这才意识到什么,不甚情愿地往回找补了一句:
“哦,对,若有什么发现需要动用云川卫之力,我就私下对晏世子说,想必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说到这里她才仿佛记起这里还有一个他,于是慷慨大方地说道:“哦,若是查到了什么,我也会跟你分享的。”
她说得就好像真相是个野果子,摆在那里等着她去捡,捡回来再一劈两半,一半给云川卫,一半给盛应弦似的。
盛应弦感到了一阵荒谬,又有一阵不可思议之感。他停顿了片刻,最终哑然失笑。
“不行,太危险了。”他依然否定道。
谢琇没想到阻力居然出在他这里,不由得悄悄翻了个白眼。
“……那劳您大驾跑一趟?”她调侃似的问道,“英名赫赫的盛侍郎突然出京,中京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睡不着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