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镜?!”她失声道。
谢太傅诧异地盯着她。
“姜少卿的名字,可有不妥?”他狐疑地打量着他的长女,却压根想不出姜少卿能与他的长女有什么渊源。
谢琇无心应付他,匆匆问道:“是哪几个字?”
谢太傅:“姜太公的姜,白云的云,铜镜的镜。”
谢琇:!!!
谢太傅审视着她,“你似乎很吃惊?”
谢琇虽然震惊,但大脑运行的速度没有变慢,电光石火之间,她就找出了一个理由。
“是同音不同字啊……真是遗憾。”她道,“观中师姐过继出去、失了音信的弟弟,也是这个名字……不过,他乃是江水之‘江’,干净之‘净’。”
谢太傅道:“江云净?这也倒是个好名字。但姜少卿的出身没有问题,他……他当初参加科举,验看出身时,有盛侍郎作保。”
谢琇:“……”
啊,对。
她记得当她不得不回归之时,姜小公子作为案件的重要证人,依然借住在盛府。
想必是后来“问道于天”私印失窃案得以结案,盛六郎也替姜小公子洗清了他那曾为长宜公主所掳的不名誉过去,替他作保,给了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出身来历吧。
谢琇忍不住好奇道:“既是有如此渊源在先,如今盛侍郎与姜少卿,一掌刑部、一掌大理寺,就没点香火情吗?”
谢太傅嗤笑了一声。
“香火情?什么香火情?”他道,“那可是两个聪明人……如今见了面不仅很冷淡,而且还隐约有点相互敌视之意呢。并且还数次被人目击在什么地方争执起来,两下里吵得跟乌眼鸡也似……若非如此,皇上又怎能放心把刑部和大理寺分别交给他们?”
谢琇愕然。
“他们的关系这么糟糕吗?!”
谢太傅说:“是啊。有人说是盛侍郎持身清正,光明磊落,看不惯姜少卿不择手段往上爬的行为;也有人说是姜少卿单方面找盛侍郎的麻烦,即使盛侍郎当初为他作保,他好像也并不怎么领情,反而还因着什么缘故而怨恨盛侍郎……”
谢琇:???
怎会如此?!
男三姓名上的马赛克也被揭开了,可是谢琇的心情一点都不轻松。
任谁觉得可以从这里功成身退、即使有所遗憾,也能堂堂正正离开之后,又过了五年,还被迫回来,一回来就要面对物是人非的烂摊子,会感到高兴?!
谢琇点点头:“谢父亲为儿解惑。”
谢太傅心想,这个离家多年的女儿可总算说了句好点的话。
也不枉费他替她备下的九十六抬嫁妆。
时下并不盛行厚嫁,公主出降或皇子娶妃,仪典规定都只是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谢太傅考虑到这位乘龙快婿明面上都已经是小侯爷,私底下更多了一层皇长子的身份,才决定将嫁妆定在九十六抬,算是一副半之数,既高于普通官宦人家的一副嫁妆六十四抬,又低于过了明路的正宗龙子凤孙的两副一百二十八抬。
唉,小侯爷身份特殊,这么大一个金闪闪的馅饼当头砸下,教他不知如何接下才好!
焉知皇上皇后选择谢家,不是因为他官职够高、地位清贵,但身后势力有限?
张皇后自然是想要限制这位皇长子发展自己的势力,以免妨碍到她的亲生子仁王;但皇上居然也同意,而且居然还容忍了寻珠的胡闹,宁肯允许新娘换人,也要让他给这位流落臣下的皇长子做泰山,究竟是想要借他压一压晏行云呢,还是想借他这半个宗室兼名列三公的身份,抬一抬晏行云呢?
谢太傅想得都头痛了,也没得出结论。
寻珠也只是个被惯坏的娇小姐,不给他惹麻烦都算好的,更不要说与之相商。
却没想到他这位离家多年的长女,一见面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不过他也有隐忧。他这位长女的头脑无虞,但性格可真是怪气人的……将来真的能与那位传说中的小侯爷融洽相处吗……
结果这个气人的长女都已经走到门口,又足下一转,回过头来,对他说道:“对了,父亲,若是将来妹妹的嫁妆多于女儿的话,女儿可是会回来闹的。”
谢太傅:“……”
他怒道:“这怎可相互比较?!万一寻珠未来嫁入天家——”
谢琇嗤笑。
“嫁给谁?仁王吗?”她戏谑地反问道。
谢太傅:“……”
谢琇调侃地说道:“想不到父亲打的主意还真是两头下注啊!”
谢太傅很想叫她滚,但又畏惧她那神乎其神的仙术。
谢琇笑道:“而且,父亲不也很清楚吗?妹妹这样的资质,是不适合嫁入复杂的高门的。”
谢太傅:“咳。”
其实他的长女说得没错。他的次女的确是没有高嫁的本钱。她没有那个本事能在复杂的高门里平衡各方,说不定连自己的夫君都抓不住。
既然不嫁高门,要那么多抬嫁妆作甚?还会引来琼临的计较——届时她不管是世子夫人、侯夫人,还是皇长子妃,身份都足够形成压制,一旦闹起来,只会比今日的事情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