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愧疚,同为武林中人,该是以家国为念。遥想当年,吾等武林同道与太祖皇帝并肩作战,推翻前朝凶厉,而有今日神鸢之盛世。如今武林,却只为私慾而行,如非我等不洁身自好,何须皇上为武林忧心呢?」
「是啊,战祸的年代过去了,或许是社稷过於安稳,人心就浮动了。」柳桧香说完,随即闭口不语。他明白的很,实话说,如果公孙豹想,他大可直言自己想当盟主,但他不能说,甚至不能表现出想要的样子。至於为什麽,柳桧香认为是因为他怕;想要什麽东西,只要你有足够的权力与力量,你就可以直言索要。对方不肯接受的话,先是以利,次而以力,诱迫相乘自得。
北方的情况呢?双方都给不了多少利,力量却是相当的。所以柳桧香很早就说明了自己想要什麽,他也明白公孙豹了解自己多少,唯一不能明白的,就是夏侯日青;事实是,柳桧香不知道夏侯日青想要什麽,所以他们在这,要去那儿,穿着日常之外,还带着兵器。
而公孙豹见柳桧香无语,也没有再多说,双方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踏过风云山,直登飞云顶,在那里,身穿翠袍,头戴玉冠的夏侯日青,已经等候多时。他手中一柄摺扇敞开,上书「道理」二字。那是真武堂行事准则,其涵义以人为准,如其人正,则道正,道正则理正。而此时的柳桧香与公孙豹心中不免有些迟疑,他们可以能接受这一次会面後的结果吗?
但夏侯日青却是心无罣碍的,走到二人面前,拱手行礼:「柳掌门,公孙会长,不才日青恭迎大驾。」
「夏侯堂主客气了,」柳桧香亦拱手回礼:「是我两脚程慢,才让夏侯堂主等候许久,切勿见怪。」
公孙豹亦拱手相迎,然开口便问:「想必,夏侯堂主今日邀我二人前来,必是为了武林同盟之事吧?」
「哈哈,公孙会长也是个爽快人。」夏侯日清摺扇一合,笑着说到:「确实,不才今日邀二位前来,着实是为了一个月前,武侠局成立的事情。这一个月过去了,不知二位的立场是否有所改变?」
「我仍是一心只为了我香门,当此事解决後,我便把我掌门之位传与我侄儿四时,并由我婿李骑从旁协助,我则与妻nV,乐得轻松。」
「是啊,来的路上,柳掌门还说要与其妻一同旅游呢,真令我好生羡慕。」说道这,公孙豹叹了口气:「唉,要不是我夫人Si得早,这事解决了,我也想带他去游山玩水一番。但也无妨,只要此事解决,武林太平了,我也可以好好教导我那傻儿子。这些年,忙与武林事务,也确实疏忽了他了。」
「两位有家室,自是如此想得。」夏侯日青此语一出,立刻引起了两位掌门的注意,毕竟在北方三柱中,他是唯一一位没有成亲的。而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麽,连忙摆手:「啊不,在下说错话了。在下想说的是,二位掌门因有家室,故以家族为重。这并非坏事,然晚辈尚未娶妻,故考虑的要b二位掌门更多些。」
说到此处,夏侯日青甩开摺扇,说着:「我真武堂自祖辈以来,以调解武林之事而获得武林同道倚重,实属不易。近年来,北方武林各派之纠纷,有愈发频繁的现象,我真武堂亦因此而独力难支。今日恰逢天武皇帝下令,成立武侠局之际,对我真武堂之事业,只有益而无弊,故而请来两位掌门,商讨武林结盟之事。」
「结盟,自是好事,」而不等柳桧香开口,公孙豹便急忙踏出一步,质问夏侯日青:「但,就这武林盟主一位,你夏侯日青......又是怎麽想的?」
夏侯日青停下脚步,侧目看了一眼公孙豹,露出了暧昧的微笑。「我没有想法,」他说:「诚如二位掌门所知,我并无家室,故无需担心妻nV儿孙。然这真武堂之名,公正无私之匾,着实压的晚辈难以喘息。」
「难道,有了妻nV儿孙,就能妨碍你夏侯日青觊觎那盟主之位吗?」公孙豹这一言问得直白,只差没撕破脸,指着夏侯日青的鼻子问了。
而夏侯日青没有直接回答公孙豹的问题,只说了一个例子:「二位使否有听过,那自称任侠的上官天赐之名?」
「听过,此人亦是一位正义之侠士,」柳桧香回应道:「我婿李骑曾对我形容过此人,说其武艺、名气、佳人,三者兼具,且行事作风率真不拘泥,着实为难得的英雄是也。」
「二位不觉得,如上官英雄这样的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侠士吗?」夏侯日青微笑着说:「快意恩仇,不拘小节,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曾经,诸位包括在下,都曾有过这样的念想,然时过迳迁,牵绊的多了,烦恼也多了。」
「是啊......」说到这里,柳桧香不免想起自己的兄长檀香。曾经,自己也想成为像上官天赐那样的人的。
但对公孙豹而言,这种说法着实无谓:「难道,你夏侯日青是甘愿屈居於人下之辈吗?」他着实有些疑惑,论年龄,他是三柱之中最轻的,但能扛起这一堂之主的名号,也绝非等闲之辈。真要说来,公孙豹认为,夏侯日青可以说是年轻一辈的武林新秀中,成就最高且最可期待之人。也正因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所以公孙豹不认为拥有这般才能的人,会愿意居於他人之下。
然而,夏侯日青给予的答案,着实也是令公孙豹惊YAn。他忽然摺扇一横,指着公孙豹,然後单手一合摺扇,说:「我想问两位掌门,武林盟主这个位置的意义是什麽?」
「意义?」公孙豹一愣,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是以智谋统御武林之人吗?非也。还是以武力称霸武林之人呢?亦非也」夏侯日青收回持摺扇的手,敲着自己的肩:「武林盟主说穿了,就该是我等武林人士的表率。他不用是最强悍的武人,也不用是智慧超群的谋者,更不用如皇上一样,统御四方。可以说,我等选出之武林盟主,便是我等武林人士的代表与象徵。这便是皇上所言尚武者自治的理念,或至少,这是我个人认为的,皇上的理念。」
「盟主只需要是一个象徵吗?」一旁的柳桧香,听着都觉得有趣。确实,众人都在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却没有一人去想过这个位置的意义。既是武人的表率,那选出何人为盟主,就代表了武林人士对神鸢的表态。「这麽看来,我并非是合适的盟主人选了。」柳桧香笑了笑,从支持者的角度来看,其多与高层、官方与地方望族结交,实属特权人士。
「非也,柳掌门对武艺的严谨与内敛的态度,乃我等习武之人之典范。然而,武林联盟才可能成立,以柳掌门的表徵,恐易使他人误会我等武人之心意」夏侯日青说到这里,将目光集中在公孙豹的身上:「而公孙掌门深入民间,被民众视为守护神,为支撑我北方武林安稳之栋梁。因此不才认为,该由公孙会长作为表率,带领武林人士成立联盟,才是我武人对皇上期许的回应。」
「在下也认为,只有公孙兄作为表率,才能展现出我武林人士的Ai民之心,才能回应皇上的期待。」柳桧香面带微笑的说。老实讲,他本来就不想当武林盟主,所以趁这个机会推给公孙豹也好。
而这下,换公孙豹迟疑了。他很害怕这是一种捧杀手段,如果中了套了,加上自己先前鼓动民众起来反对的事情,很有可能会让自己永无翻身余地。
「你这种说法就很诡异了,难道我武林人士推举盟主,也需要像一般老百姓那样,靠选举的吗?」公孙豹严肃的说:「民间首相选举为四年一任,难道,我武林人士也要行此般制度?此外,如果只重象徵,而无视智慧与力量,难道这样的武林盟主,就能统御整个武林吗?」
「这其实就是我想说的第二件事。」夏侯日青说:「武林联盟成立之後,其所重之事,当是已武林之和谐为先。故而,在下建议以我真武堂之架构建制;盟主为武林判官之首,其下设四位判官之位,助盟主管理武林事务。独遇事务,判官可自行判决,後经盟主与其余三位判官审查其判决结果,以签核或废除。而剩余之规范,则当由成立後,邀请武林中之各派代表,组织规章委员会,共同制定之。」
说到这里,公孙豹思考了一下,确实,在未来武林同盟成立後,门派之间的纠纷必然是得要处里的,这也是皇帝要武林人士同盟的主要原因。而说到纠纷处理,真武堂的制度行之多年,广受武林人士支持,故武林同盟如果成立了,真武堂的制度,至少也会是过渡时期的方案。
而,就在这个时候,公孙豹却觉得有件事情他总想不通。但,他却不知道是什麽事情。那种诡异的感觉似乎掐着他的咽喉,虽说不吐不快,但却不知该吐什麽?最终,公孙豹只得问了这样的问题:「你夏侯日青,图的到底是什麽?」
而听到这个问题时,夏侯日青笑了。他说:「不知二位掌门,是否还记得几十年前,南方天真堂惨遭灭门的事件?」
这时,柳桧香与公孙豹一愣,也瞬间明白了夏侯日青的意思。看这二位掌门的表现,夏侯日青也心领神会,於是接着说:「天真真武二堂,本师出同门,受师祖之命而成立。其目的,便是以调解武林纠纷为主;说是调解,其实更像是调查,并根据真相而进行裁决。然而,这样的作法,有时亦会引起武林同道的怨恨,甚至报复。天真堂便是因此而灭,家父也因此悲愤不安,猝於忧梦之中。」
「所以,夏侯堂主的想法是,将真武堂之结构,扩张於武林同盟之中。藉以武林同盟的威势,行仲裁纠纷之事业吗?」柳桧香一听,点了点头,这确实可行。当年天真堂就是因为判决,而被南方二十余派联合攻杀,最终毁於一旦。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天真堂背後并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支持力量。「既是如此,就更应该支持夏侯堂主的想法了。」柳桧香如此说。
「没错,我所希望的乃是建立一个足够强大,且被武林人士普遍承认的联盟,并以此进行武林纠纷的仲裁。这个计画中,柳掌门跟公孙会长,都是必要的。」夏侯日青此时,严肃的向公孙豹拱手延到:「以公孙会长为武林盟主,以柳掌门与我占左右判官之位,另外两位判官,则由公孙会长与柳掌门商讨指派。当北方武林的三足合为一T,我们将能创造足够强大的联盟,维持武林的和平。」
这时,公孙豹以哑口无言,他明知有问题,却又不知问题在哪,只能陷入长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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