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常在这池塘边玩耍。”
薛大哥道,“这里…本来还有座小瀑布,冲进池塘里,一直流向山下,但是后来断流了。”
张若卿不知该说什么,便没有开口。
“对了。”
说着,薛大哥便突然转看向她去问道,“没抓住子显,还连累了郤达,沈煦他…没对你怎样吧?”
“没有,他向来不会对我怎样。”
张若卿摇头道,“自从犯了这些事,他反而还更放我自由。不过…招惹到郤氏,又对我削了权,他接下来自然是越来越难做了。”
“哈哈…那正好啊。”
薛大哥转过头去、淡然一笑了出来,“再忍忍吧,你的安生日子就不远了。”
“嗯。”
张若卿露出舒心的微笑,点头以应。
就在二人只此相谈一笑、未过多久之际,正在此荒僻之地…
哗哗——
林叶间突然扰攘摇摆、同时发出了明显而清晰的搅动声!顿时,薛、张二人也皆灵敏的察觉到,瞬间收起笑容,一并抬头看向了声响发出的方向…
“什么人,出来!”
“出来!”
二人声色俱厉的呵斥着,各自右手皆已搭到了腰间兵器上。
话音落毕,过片刻,便见得茂密林冠当中,果然是有道人影显现,接着落出降下,轻盈着地,除一并掉落的飞叶外、几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
来者同样是一女子,看着比张若卿要稍年轻、且个头小些。
一身青丝织作的飘带羽裳,头顶系髻扎簪,眉细唇薄,身上香气不似张若卿般是来自妆容的浓艳,而是极其自然的清香。
手执一杆三尺来长的深青色树枝,一望而知便非是此地所折。
“抱歉,打搅二位了。”
少女开口便是副令人舒心的悦耳灵动之声,“我无意偷听,只是…对此地十分感兴趣。”
“对此地感兴趣?”
薛大哥听得疑惑,“此地满山荒稗、一地破败,进来更是遍地骸骨,能有什么兴趣?你究竟是何人?”
与薛大哥一样,张若卿此时同样是一脸警惕。
“二位不必紧张。”
少女答着,随即将树枝插回腰带、收在了身后,而后抬手挥袖、向二人恭敬作揖说道,“我是玄阙宗弟子,二位称呼我‘十七’即可。”
“玄阙宗?没听过,修仙的吗?”
薛大哥答道,“还有,十七是哪个十七?数字么?岂有这等名字?这不是你真名吧?”
“世间仙家道门千千万,九成九是隐于世外,薛大哥没有听过,并不奇怪。”
十七站直了身继续道,“我们是小派,我早料到薛大哥应不会听过。还有,正是数字十七,也的确是我名字。”
“薛大哥?”
薛大哥自然是从称呼中听出来了,“这样称呼我,你适才听到我等谈话了?”
十七恬然点头,毫不掩饰伪装。
薛大哥继续追问道:“那你可知道,我等在谈什么吗?”
十七淡然摇头。
“那…为何对此地感兴趣?”
本想拔剑灭口的薛大哥,想起对方是修仙弟子、感知到的气息又是神秘而深不可测,便也不敢冒进,而是谨慎的趁着对方还配合、继续追问,“莫非此地与你有何关系?”
“唔…没有。”
十七摇头否认、遂答说道,“就是…在书上读到过此地的故事,很感兴趣,就想着过来看看,就找过来,就遇上二位了嘛。”
“呵,此地的故事?”
薛大哥嗤笑声罢,随即也与张若卿一道站直起身、不再摆出一副应敌的姿势,随后盘手抱胸、回问道,“这么说,你是也已知道…我是何人了?”
“刚才都听到了嘛。”
十七微笑道,“薛大哥…应该就是这里人吧?”
“是。”
薛大哥同样坦然应答道,“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更多此地之事,不过…作为交换,你可也得多交代一些你的事,只这些,恐怕不够。”
张若卿听到薛大哥这样问,不免转头看向了他去…
薛大哥则是摆摆手,示意似是“不要紧”的意思。
“唔…好吧。”
十七眉目间顿时稍作为难,但片刻便又恢复了,遂继续开口道,“那薛大哥想知道些什么呢?”
“玄什么宗我没听过,十七也不像是人名。”
薛大哥摇摇头否认道,“你最好诚实些,说出你的来路。究竟姓甚名谁,今年多大,是哪国人,何门何派,谁人手下。不然…你再对此地感兴趣,我也不会与你透露半个字,你找遍全天下的书,也读不到我所知道的内容。”
“这…”
十七登时听得有些讶异了,遂疑虑着再解释道,“我没有撒谎呀,我真是玄阙宗弟子,真的叫作十七。”
“哼。”
薛大哥冷哼一声、仍是不认账,“那其它呢?若是答不出来或不肯说,呵,就赶紧也编个像样的、令人信服的出来。”
“我没有编!”
十七开始有些焦急、小脸微微涨红,“我…我从小是在玄阙宗长大的,今年二十,我也不知算是你们这的哪国人,我师父叫‘元清子’。噢,对了…我还有一个师叔,叫做元沉子。他三十多年前还俗,来到了大黎。我在大黎各处奔走,也是奉师父之名,出来寻找我师叔的。”
“大黎?嘁!岂有这样叫法…”
薛大哥则听得是越发觉得迷糊,眼前少女的身份与底细顿时更是真假难辨了,“元清子和元沉子都不是真名吧?你师父和师叔,真名都叫什么?”
“是道号。”
十七答答道,“师父真名我不清楚,师叔…他道号就是根据他俗名取的,还俗后应该也是用回了原名,他叫做…罗沉。”
“什么?!”
听到这个名字,登时,只见薛大哥是震惊而诧异无比,两眼瞪圆,整个壮硕的身躯都不禁突然退后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