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没有百姓哪有兵啊。
这种掠夺百姓的财富和生命来养兵的办法,早晚会遭到反噬的,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加以整顿,西凉军能维持三五年的风光,都是极限了。
“可如果不是我们守住了安邑城,这时候安邑城已经乱了,他们恐怕日子更难过!”胡轸本身就是从西凉杀出来的,见得太多太多悲苦了,所以无法共鸣这种还能活的好好的人,却不懂得感恩的百姓。
在他看来,是他们守住安邑了,安邑城不破,就已经是功劳了。
“这世道,日子本来就难过,对很多人活着都已经很难了。”
李桓叹气:“但是对百姓来说,他们对生活应该还是有一份奢望了,他们之所以厌恶西凉兵卒,必是这西凉兵卒在城中造孽太多了,所以他们心中甚至诞生了如果换人镇守安邑,会不会更好一些,贼和兵,在他们眼中,早已经没有区别了,或许被攻陷了,那是更好的一件事情。”
“不可能!”胡轸摇摇头,说道:“他们根本没有见识过黄巾军的恐怖,黄巾才是贼,真正的贼寇,当初黄巾之乱,哪怕是负有盛名的大城池,只要被攻破了,那都是十室九空的……”
西凉军靠的就是剿灭黄巾起义而渐渐壮大的。
现在的这些西凉大将,都是经历过黄巾之乱的将领,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造反,在他们看来,比他们这些西凉的莽夫更加可怕,到了一个地方,刮地三尺,寸草不生……
李桓没有见识过黄巾之乱的时期,对黄巾军也没有太多的厌恶感,这在他的历史之中,就是一场农民起义,只是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而已。
现在的这个大汉没有人喜欢,乡绅豪族朝不保夕,百姓命运多舛,乱世一到,一切推到重置,多少人一夜之间丢了性命,有多少人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喜欢战争之中建功立业的,都只是那一小挫人而已,大部分人,都是喜欢岁月静好的日子的。
有人想要改变这个世道。
本来就是好事。
只是这个改变,到底会变成好事,还是让局势更坏,那就是未知的,事实证明,黄巾起义,是一场让大汉更加不堪的战争。
“黄巾也是民,最少他们曾经是最淳朴的农民,如果能拉拢,就不要放弃!”李桓想了想,说道:“白波谷十数万的军民,本来就是一个祸患,不解决,河东就不会太平的!”
“我听闻北地营在之前就有准备要拉拢白波黄巾了!”胡轸想了想,小声的说道:“你此番北上,解了牛辅将军的围,可对于北地营来说,未必是好事啊,你那位大兄,说不定还会怨你三分!”
“北地营图谋白波之事,的确不假,但是对于北地营来说,都是一个秘密,此事已宣之于众了吗?”
李桓闻言,略微皱眉。
这年头要扩大势力,就要打仗,打赢了,收拢敌军将士,充实自己的实力,西凉军团,说到底只是一个架子,真正的西凉将士,已经越来越少了,特别进了中原之后,那都是收拢的各方将士。
北地营好几万的将士,李傕又怎会满足,而想要扩大自己的实力,就要有兵源,一口气吃掉白波谷,对于李傕来说,就是增强实力的最好办法。
“倒是没有!”胡轸摇摇头:“知道的人不多,就是昔日我们一起从河东进雒阳的时候,李稚然的心思就表达的淋漓尽致了,我感觉到了不少,只是后来雒阳变化太大,顾不上河东而已!”
“我这位大兄啊,心思太大,顾头不顾尾的,再这样下去,不是他反,就是太师斩了他了!”李桓苦笑:“他想要白波谷,不是坏事,然而想要吃独食,才是大忌啊!”
历史上也是李傕平了白波谷,招降了大部分白波将士,还把白波大将杨奉招降进入了麾下,可这样做,也埋下了让他自取灭亡的祸根啊。
“主公倒是把时局看的很透彻啊!”胡轸看中李桓,不仅仅是李桓能打,更是他对时局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这可是一个非常好的优势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有身在局中,被利益蒙蔽双眼的人,才会看不到而已,兵强马壮可成王,增强实力是必然的,可不能为太师所用,那就是罪了!”
李桓揉揉太阳穴,有些苦闷了,他出身北地李氏,这是绕不过去的关系了,李傕如果出了问题,他也会受到牵连的,他叹气,说道:“我大兄只要再进一步,必遭雷霆之击,小看太师的人,以为他提不动刀子的人,都会死的很难看的。”
今年之内,他是绝不敢小看董卓的。
他见过董卓。
昏庸到极点,也不是一个善茬,权力握在手里面的时候,西凉是绝不会反他的。
至于明年……
他死不死是他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