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认为可以。”
见众人安静下来,一名身穿雪白袍服,面容白皙、长相清秀的文士站到众人面前,拱手一礼。
此人是一名蒲国的书生,在乱军中被施华荑护卫搭救,从此宣布追随于君夫人身后。
“金誓城兵力有限,即便与孪石城联手,野战恐怕也不敌西罗。”
“并且我等不知孪石城的态度,贸然出击,微臣担心有被孪石城与西罗联合针对的风险。”
“至于信誉,微臣私以为,若是能成功抵御西罗,民众只会歌颂君夫人谋略无双,若是抵御不成,我等自然也不必担心死后之事。”
此人言辞犀利,将几名老臣一一辩驳。
再几番交锋下来,那些谋士皆是面红耳赤。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怒斥:
“沈樵,愚弄民众、见死不救,汝敢担责吗?汝可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唇亡齿寒的道理?”
白衣文士沈樵微微一哂,朝施华荑行礼。
“微臣不过分享一些浅陋之言,还请君夫人定夺。”
施华荑走回殿阶上,轻抚着华丽宫装上的玉带钩,微微点头:
“立即把屠城的消息传播开来,几位统领组织城防,加强巡逻。”
一众谋臣武将见君夫人心意已决,只好得令,拜过施华荑后,匆匆离去。
留下的只有白衣文士沈樵,大统领樊武岐。
施华荑望着出门而去的身影,心中轻叹了口气。
这些人,不可全信。
哪怕自己是西境第一国蒲国的君夫人,雍国的长公主,仍然无法压服一些人。
此地,距离文明实在太远了,这样的绝境使得一些人内心的恶念更加强烈,哪怕是有官身的文臣,转头也有可能变成抽刀的刽子手。
施华荑不难理解这些人的私心,联军已经名存实亡,自己举起的这杆大旗空有名号,在西罗面前如同蜉蝣撼树。
别说这些尧国、程国旧臣不坚决,连自己也......
“君夫人放心,我等必定殚精竭力抵御西罗,西罗的军队并不算多,迫于后勤压力也无法长期围城,金誓城只要坚持住最初的几日,寻找突破机会,就能让对方无功而返。”
见施华荑眉目间染上一丝阴霾,沈樵适时安慰道。
他言语间闪露着鼓励,语气坚决如同十拿九稳,这青年文士竟也有几分豪气,带有些许名士风范。
沈樵五官俊美无俦、白衣无瑕,品行谈吐更是无可挑剔,让城中少无数女为之倾倒,任何话语仿佛只要由他说出,便成了那金科玉律,多了几分天成的道理。
然而此时施华荑只是微微舒展了眉月,仍旧担忧。
“樊统领,金誓城面对西罗,有几分胜算?”
樊武岐面对询问,微微低头。
“不到......二成。”
“这么低,哪怕我们固守?金誓城的城墙不比蒲国都城低......”
施华荑嘴唇微抿,樊武岐的回答出乎她意料。
金誓城作为荒原内的大城,饱经战乱,几乎每任城主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都是为城墙加高加厚,充实粮库。
多年下来,此城固若金汤如同一座巨型堡垒,一些漏洞也因多次易手而被填补。
到了施华荑手上,金誓城城墙足有五丈高,四丈宽,城内四座粮仓,足够人吃马嚼近半年。
沈樵也有些难以置信。
“我听一些都统说,敌人虽号称西罗军队,但也以尧国、程国人为主,胜机竟然不到两成?”
樊武岐没理他,声音低沉:
“对方有西罗带来的火炮,听闻更有一些奇异之士供他们驱使,金誓城的守城官兵都来自西境联军,曾败于他们之手,士气低迷。”
“要是没有援军,的确只有两成!”
老将陈述着己方的弱势,口气中却不乏坚决,在施华荑授予他大统领一职时,他就决定与金誓城共存亡。
与城池的名字一般,他的誓言坚不可摧。
“那两成的胜机在哪?”
“沈樵说的不错,这些仆从军也惜命,不太可能强攻,我们只要想办法消耗他们的后勤,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施华荑颔首,这也和她最初的设想相同。
“那要是有援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