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从不叫我师兄?”
“君臣有别。”
“你我之前,无需以君臣相称。”
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挠了一下,顾北柠茫茫然地抬起头,想要分辨这句话的语气。
无需以君臣相称,那要以什么身份相称?
这句话可供解释的余地太大,但彼时的顾北柠,尚无法体会这其中的言外之意。
那些需要时间来证明的可能性,却在此时此刻,被埋下了种子。
“那敢问师兄,我们要如何进去?总不能翻墙吧?”
“若真要翻墙呢?”
“我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师兄您,光风霁月、温文尔雅,若翻墙入室,怕是有损您的盛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澹台衍笑着摇摇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匪:“会有人来开门。”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门闩松动的声音。
一个盘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打开了门,她福了福身子,低声道:“六殿下,顾姑娘,这边请。”
绕过假山,穿过花园中的连廊,那个小姑娘轻轻叩响了一扇紧闭的房门。
连叩三声,停顿,再叩三声,房门应声而开。
芰荷依然是稍早些时候的装扮,杯盏里的茶水已浮了一层薄膜,看起来,她已经等了很久。
“六殿下,秦淮河的那具浮尸……”
她的神情焦灼不安,双手攥在一起,想问得更详细些,却又不敢。
澹台衍并未回答,而是自取了茶盏,斟了一杯尚且温热的茶水,塞到了顾北柠手中。
深秋雨夜,最是寒凉。
这茶虽不能入口,但暖暖手还是可以的。
顾北柠乖乖地接过茶盏,正色道:“芰荷姑娘,我们尚未查到更多线索,但可以肯定的是,死者生前遭受过惨无人道的毒打和戕害。”
“而至于要多久才能查明凶手,就要取决于你今晚提供的线索了。”
芰荷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顾北柠身上:“你是?”
“我是仵作。”
“女子,也可以当仵作吗?”
顾北柠弯了弯嘴角:“当然,天下千百种行当,女子无一不能。”
无一不能……
芰荷痴痴地看向她,心头升起无尽的茫然。
若她有朝一日离开绛云轩,又能做些什?
遇到良人愿为她赎身,摆脱这种迎来送往的日子,是她曾设想过的最好结局。
但现在顾北柠告诉她,仍存在其他的可能。
“你认识死者,对吗?”
芰荷晃过神,浓重的悲伤涌至四肢百骸,她半垂着头,哽咽道:“她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