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闾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被拖下水。
若不跪,得罪东阳侯世子;若跪,得罪平康伯。
跪与不跪之间,夹着他的前途命运。
白玉京摘下玉扳指,屈指弹向半空,这是他从昭仁帝的私库中挑的。
玉扳指被抛至至高点后,急速下坠,施闾茫茫然看着,脑海中浮现出白玉京曾说过的一句话:
“小爷我身后站着的,是陛下。”
在那枚玉扳指落入白玉京掌心的瞬间,施闾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以头抢地。
“臣应天府尹施闾,拜见东阳侯世子,世子万安。”
当施闾恭顺地跪在白玉京面前,叩头请安的时候,潘屹安仿佛看到了奴颜婢膝的自己。
莫大的羞辱。
可白玉京,偏偏要落井下石。
他将玉扳指戴回指间,笑容冷漠又讥讽:“平康伯,学会了吗?”
潘屹安咬紧后槽牙,拼命克制怒火,他站起身,一板一眼地拱手作揖:“谢世子殿下教诲,臣潘屹安铭记于心。”
第一局,白玉京胜。
“平康伯身子虚,还是坐着吧,为人臣子,还是谨言慎行些好。”
“是,臣记住了。”
潘屹安咬牙坐回椅子上,收敛了先前那副狂妄的作态。
像他这种人,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但凡白玉京在他面前露半分怯,他都能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
不过好在,人不轻狂枉少年。
“臣听闻,世子今日是为了秦淮河浮尸一案而来,可有查到什么线索?您放心,若绛云轩果真与人命官司有牵扯,臣绝不包庇。”
“我也想查线索,只可惜您这绛云轩不肯配合。”
“怎么回事?”潘屹安拉下脸,看向一旁的苇娘子,“扶苇,你说。”
“回伯爷,世子爷想找姑娘们问话,但这个时辰,姑娘们都在陪客呢,不好打扰。”
“胡闹!”潘屹安重重拍了下桌子,呵斥道,“人命关天的大事,难道还没有开门做生意重要吗?”
“伯爷,并非奴家刻意推诿,只是即便姑娘们肯出来配合,但是客人们也不会愿意的,这个时辰怕是都睡下了。”
“那就把今晚没有接客的姑娘叫过来。”
“是,奴家这就去。”
“等等,”白玉京突然开口叫住她,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姓扶?”
扶苇侧了侧身子,垂眸道:“奴家姓扶,单名一个苇字,相熟的,便唤我一声苇娘子。”
“扶氏一族,乃前朝皇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