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嘴上骂得凶,但闵伯阳心中还是有了几分忌惮。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没有迈出大门,只在屋内找了把椅子坐下,从怀中掏出干粮大嚼起来,仿佛吃得不是食物,而是胆量。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有若无,时远时近。
闵伯阳心中一惊,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黑灯瞎火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
他凝神细听,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正当满腹狐疑之际,门口的白雾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风雅琴款款而来,步履轻盈,却显得异常狼狈。
衣衫破碎,血满前襟,太极道服的前襟被撕开,露出了胸口一大片雪白。
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布满了痛苦的神色,呼吸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风雅琴无声地看着闵伯阳,眼中充满了祈求,虚弱地朝他招了招手。
“风真人!”闵伯阳心头一震,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急切地问道:
“你怎么了?”
风雅琴手捧心口,娥眉微颦,宛如西子在世,娇喘着说道:
“我遇到了强敌,虽然侥幸逃生,但胸口中了一记丧门钉,不仅修为被封,而且肋骨折断,此时胸前的伤口疼痛难忍,需要有人帮我接骨,并且吸出毒液。”
听到这里,闵伯阳的心中顿时一荡。
风雅琴本是龙虎山的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冰山美人,如今竟然虚弱得需要自己相助?
而且,她的伤在胸前……想到自己能亲手触碰到那温软如玉的娇躯,他的心头一阵狂热,情欲和欲望如潮水般涌上,一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顷刻间压倒了所有理智。
他连忙说道:
“风真人莫急,我这就来帮你……”
说着,他快步迈过门槛,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
然而,他的身子刚探出门外,便陡然一滞。
门外并没有风雅琴的身影,只有一片茫茫白雾,森寒的冷意扑面而来,直刺骨髓。
那一瞬间,闵伯阳的心跳猛然加速。
他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不再是在熟悉的屋内,而是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白雾中。
这里不分上下左右,天与地仿佛融为一体,仿佛自己坠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
“这……”
闵伯阳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低语,随即迈步想要退回屋内。
可当他回头望去,原本的房屋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雾气。
他的双腿像是陷入泥沼,越想走,越发沉重,最终他整个人都陷入了这迷蒙的雾海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白雾之中竟然浮现出一丝幽光。
那光点渐渐靠近,宛如鬼火般忽明忽暗,时远时近。
片刻之后,一盏人皮灯笼无人提着,在空中载浮载沉,飘飘忽忽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灯笼通体蜡黄,上面的褶皱如同松弛的人皮,松垮地覆盖在支架上。
灯笼中散发着幽幽红光,时不时跳动,映照着一张张扭曲变形的影子,仿佛无数冤魂在挣扎。
闵伯阳只觉得心神俱裂,双腿发软,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随即,他开始猛烈咳嗽,剧烈的痉挛让他几乎窒息。
每咳一下,他喉咙里便喷出大块大块的血肉,一碰到白雾,便迅速化入其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闵伯阳伸手去抓,却抓不住那些流失的血肉,而且四肢无力,越来越酸软。
恐惧如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迅速消退,意识也逐渐模糊。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干瘪、萎缩,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逐渐变成了一张空皮囊,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中。
这时,在半空中有声音幽幽响起,似哀怨,似叹息,久久不绝,穿透了迷雾,飘入闵伯阳干瘪的耳朵中:
“唉……怎么就不听劝呢?夜里……无论如何,都不要出门啊……”
……
丰村,长街之上。
夕阳下,李青云面前老妇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低沉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小郎君,村长家的婚宴可是极少有外人能参加的,你可千万别错过呀……”
她的声音如同爬上皮肤的冰冷蚂蚁,让人极不舒服。
李青云抬起头,发现老妇人那僵硬的笑容仿佛是一张凝固的面具,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
他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答道:
“大娘,我当然要去喝杯喜酒,只不过天色已晚,请问村里有没有方便借宿的地方?”
老妇人脸上的笑容忽然鲜活了起来,眼睛微微眯起,语气中透出一丝欢喜和热情:
“有的有的,村东头有座‘五仙庙’,地方宽敞得很,你尽可以去住。不过啊,那里久无人居住,小郎君到了之后得自己打扫一番。”
李青云微微颔首,心念一动,忽然问道:
“多谢大娘指点,我是外乡人,不知贵宝地有什么风俗,可否请大娘提前告知,免得在下鲁莽,不小心坏了规矩。”
老妇人缓缓咧开嘴,露出黑黄的牙齿,沙哑的嗓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小郎君真是细心,我们这里倒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只是村里人老实,请外人莫要擅闯空门,也不要喧哗吵闹。
“还有就是,过了黄昏,谁也不能离开村子……”
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意味,语气愈发低沉:
“最重要的,入夜之后,村里灯火熄灭,那时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出门。
“希望小郎君能记在心里,莫要惹下什么大祸……”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