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除了他还有别人腿断了?”
“应该……好了吧。”
好友的咄咄逼问令顾展之有些心虚,她前段期间整天在外面浪,根本没时间去管一个奴隶的腿有没有康复。
她抿了一口酒,假意咳嗽一声,决定换一个角度突围。
“我记得你有他的电话。你要想知道他腿伤有没有好,就直接去问本人嘛。我这么忙,哪里有空天天操心这种小事。”
“啧啧啧,”深知好友本质的方露顶着“你就是个渣女”的表情看向顾展之,“一看你就没关心过林今。人家可是为了你受伤的,展展,你好狠的心。”
顾展之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一副“静静看你表演”的模样。
方露自顾自地讲了一会,对面的“渣女”还是没有反应,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林今啊林今,我说你怎么突然和我谈什么山水花草,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我顶着挨揍的风险帮你,也算是还了你补课的恩情。接下来就只能看你自己啦!”
想毕,她快速地往嘴里塞了几口吃的,像仓鼠一样使劲嚼嚼嚼,最后抽出纸巾草草擦了一下嘴巴,极其浮夸地挤出一副慌张的神色。
“展啊,我突然想起晚上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不用送我!”
还没等顾展之反应过来,方露就像兔子一样跑了。
顾展之满头问号,她无奈地看着友人远去的背影,吩咐戒一:“找个人送她,看她进了寝室再回来。”
戒一躬身应是。
虽然同酌的对象已经离开,但三小姐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自己一个人享用了这顿晚饭。
等她吃完饭,外面已是天幕低垂,星子落野。她起身四望,发现码头上泊着一艘小船。
“戒一,把船夫叫来,我要游上一游。”
“是,主子。船夫一直在候着呢,请您移步。”
顾展之来到岸边,果然,已有一个船夫装扮的侍奴站在船尾。
她登上船,船夫推着木橹,窄小的舟楫摇摇晃晃地离岸而去。
“别往荷花丛里去,下午看了半天看腻味了。”
她倚在隆起的乌蓬边,略思量一会,抬声说:“去秋雪庵。”
“是。”船夫应了一声,又凑趣道:“主子,去岁十一月您驾幸小园,来看秋芦飞雪,也是奴才载的您。只是现在时候略早了些,景致怕是不如当时。”
“无妨。四时有不谢之花,八节有长青之草。夏天自有夏天的美景。”
顾展之枕着双臂躺在船头,看漫天星子洒落湖中,微凉的晚风从耳边卷过,身体也随着小船一晃一晃。
不知船行了多久,倚在船尾的女人半阖着眼,水中的月亮被橹桨划破,小船好似在天空中行走。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顾展之喃喃,“我是不是也醉了。”
舟楫缓缓驶向芦苇地,湖中央没有灯火,全靠天上的星子指路。船上的客人枕着黑水,盖着星幕,在水声和虫鸣中半梦半醒。
忽然,那人睁开眼睛,“你听到了吗,有笛声。”
船夫答:“是秋雪庵的方向,小姐要过去看看吗?”
“这笛声清越,曲调悠扬,倒是与这样的清凉夏夜十分相衬。”
顾展之去了困意,盘起腿来坐在船头,扬声道:“去看看吧。”
小船循着笛声在芦苇中穿行,很快就见前方有一抹亮光。此时笛声已歇,芦苇丛中露出一角船边,船头的壁灯亮着,把船身笼罩在溶溶的暖色中。
灯光处未见人影,顾展之定睛看去,发现乌蓬后面影影绰绰,有一男子跪坐在侧。
“他是谁?”
不知是惊讶更多还是好奇更多,顾展之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向更深处望去。
那个神秘的男人手持玉笛,以月光为衣,星子为扣,一段皎皎雪颈,一节霜霜皓腕,虽未窥见玉容,却已足够摄人心魄。
那乌蓬中似乎还有一人,男子将笛子递给他,转身时,露出一张极为素净的脸。
月色把他映得极白,整个人仿佛白瓷一般莹透。他的眉毛和唇色都很淡,五官的轮廓却清晰分明,衬着白色的芦花和深色的湖水,仿佛是用水墨描出的美人。
顾展之一时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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