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八王府逃走后,李时闪足足躲了赵芸允两个月,他刻意地避开八王女,企图用繁重的工作来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他想要逃避,就可以成功逃避。
窗外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悠扬的风吹来吹去。本该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天气,李时闪却心情沉重,关上了房门转身望着突然到访的九大人。
“九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清九不语,李时闪受不了沉默,再次发问,清九才悠悠地说:“倒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顺路来看看你。”
李时闪刚松口气,清九继续说:“八王女近日不知道怎么了,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刺激到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府了,一直待在青楼里,朝中大臣上奏折骂她,说她荒淫无度,顽劣不堪,我作为八王的侧夫,自然得想些办法挽救。”
他抬头,“马在外面候着,小时要一起去吗?”
“九大人,你是在开玩笑吗?我以什么身份去?”
他苦笑一声,痛苦地问:“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忘了,九大人为什么偏偏要来提醒我?”
李时闪直直地望着清九,眼底的挣扎难堪清晰可见,“我……这么卑贱的男人,怎么敢……”
清九看着李时闪痛苦不堪的模样,有点不敢置信地说:“难道王女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告诉什么?”李时闪满眼迷茫,不解地问。
清九无奈,弄不懂这两人在搞些什么。他问:“难道你从没有怀疑过?”
“金吾卫里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孤儿,无父无母,无牵无挂。”
“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是从五岁开始训练洗脑,培养忠诚护主。”
“整整五十年里,只有你一个人是例外。”
他认真地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闲着没事做,溜达到刑部去,又正巧看见你骨骼清奇,然后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救出你,有这个时间,我都能在孤儿院挑出十七八个好苗子了,还没有一点儿风险。”
李时闪愣愣地望着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是八王女特意求上门,让我去刑部救出你,还寻了一个好借口,让你有事做,不会去寻死觅活,作为交换,八王女承诺会娶我,这只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
“这些,这些王女都没有和你说过?”
“没有……”李时闪跌跌撞撞地后退,靠在书桌上,“所以……”
他说不出来,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所以赵芸允……八王女……她……
清九推开门,“我是不知道王女怎么想的,居然对这些事一字不提。”
“你要清楚,她对你的心意有多么厚重,以前你是不知道,但是你现在知道了,还要伤她的心吗?”
李时闪问:“王女在哪里?”
“风尘阁。”
李时闪顿时明白了,他跑出门,骑上马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风尘阁。
风尘阁曾经是李时闪的噩梦,地狱都没有这个地方恐怖吓人,这里承载了李时闪的前半生,和所有恶心绝望不堪的回忆。
他下马,尽量稳住心神无视周围揽客的男妓,他怕多看一眼,就能看见曾经自己的影子,风风火火地进去,目标明确地往最高的楼层跑去。
李时闪大抵猜到了赵芸允在哪一个房间,最高的楼层东边的那个房间,是他曾经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一脚踢开房门,房间外是靡靡之音,欢声笑语,房间里只有浓浓的酒味,和醉倒在床上的女人。
没有看见第二个人,李时闪松了一口气。
阔别多年,这个房间依旧是多年前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应该是赵芸允保持了这个房间的原样。
至于原因是什么,李时闪明白,是因为自己,或许赵芸允喜欢他的时间,比他能想到的还要早。
李时闪一步一步,坚定缓慢地走上前,走到床边,复杂又温柔地注视床上裹成一团的赵芸允,她只露出一个头,和赤裸白皙的小脚。
紧闭的双眼红通通的,似乎才哭过不久,鼻头有点红,像是春天新开的樱花般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散发着浓烈的桃花酒味,或者说赵芸允整个人都是一股好闻的酒味。
李时闪看了不知道多久,心脏被填得满满当当。
到夕阳西落,房间外的靡靡之音愈发密集,不堪入耳的淫荡声和喘息声仿佛近在咫尺,他才挪动发麻的腿,连带着被子抱起赵芸允离开风尘阁。
下楼时李时闪撞上一个醉醺醺的贵女,贵女搂着两个花枝招展的男妓,眯着一双迷离的眼睛正打算发怒,呵斥李时闪不长眼睛,一转头看见李时闪的脸,立马花痴了。
“嘿嘿,好漂亮的男人,有点眼熟啊。”
李时闪眼神暗了下去,他记忆力好,认出眼前的女人是他曾经的客人丽怡。
丽怡脑子糊涂,下意识地以为男人也是风尘阁里的男妓,准备出言调戏。
她搂着的两个男妓怕被抢了客人,立马甜言蜜语地哄着她,李时闪趁机飞奔下楼。
丽怡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又被身边的男妓送进厢房,很快把李时闪抛之脑后,第二天酒醒后只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李时闪没有把赵芸允送回八王府,将人带回了自己熟悉的家,亲力亲为地给王女洗脸擦身换衣服,把人塞进被窝后自己又去洗澡换衣服,才总算洗干净了一身的胭脂水粉味和酒味。
一番折腾下来,赵芸允居然还没有醒过来,可见她到底喝了多少酒。李时闪高兴又担心,心满意足地抱着赵芸允在床上躺了一晚上。
赵芸允睡觉,他睁着眼睛看她,想着明天王女醒来了,他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