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女别客气,叫二叔就行。没想到以你的身手,竟然骑马还会摔跤。”男子啧啧称奇道。他打量几眼宋灵符身上血渍的布局,眸中顿时精光闪烁,却旋即又眉弓一沉,将显出的神色统统压下,只留出一抹若即若离的笑意,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霍仙令后边进屋,望见堂屋中那名彪形却簪花的男子时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立于门前躬身行礼道:“见过晋王殿下。”
晋王宋惟一,今上胞弟,国朝初年追随今上逐鹿天下、定鼎中原,立有从龙之功,建国后受封晋王,却迟迟未之藩,始终滞留京中,常常往返宫禁与王府之间,与今上交流甚密。
此等人物,怎会亲至拜访公主府?
霍仙令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听闻晋王唤一声“都尉快请起”后便拄着拐踱进屋,恭恭敬敬立于宋灵符身侧。
宋灵符也奇怪为何与皇帝同气连枝的晋王竟会今日登门,且明明从前并未见过几面,今日见面却一副热情亲戚的模样,实在可疑。她正思索间,忽见晋王望向自己微微撇了撇头,示意自己屏退闲杂人等,显然是有事要商量。
呵,无事不登三宝殿。
宋灵符心中冷笑,转头吩咐申玉徵道:“皇叔到访,快去准备一壶好茶,就选昨日新得的雨前毛尖吧。”
申玉徵得了令便出门配茶去了,屋里只剩下晋王、宋灵符与霍仙令,晋王将眼珠瞥一眼一旁的霍仙令,随后又含笑望向宋灵符,宋灵符淡然解释道:“都尉是自己人。”
晋王闻言挑眉戏谑道:“你连自己亲自选的通房小倌都要支走,却这么信任一个包办婚姻来的驸马都尉?”
霍仙令心头一跳,转身便欲退出,谁知却被宋灵符死死拽住了手,掌心的暖意传导入指端与腕心,丝丝入扣。
“二叔,婢与夫人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况且,那人也并非什么通房小倌,不过是我瞧着养眼,故而常带在身边的侍从罢了。”宋灵符唇角上扬,眼中却并无笑意,漆黑的瞳仁阴恻恻的,宛如吸纳万物的黑洞。
晋王笑道:“是二叔说错话了,大侄女莫要介意,二叔此次拜访呢,是想着你的生辰也快了,特来送你一件礼物。”
他拍拍手,静候于门外的王府侍从便闻声而来,双手献上一只缎面精装的长形木盒,他接过那一只精致木盒,转而递到宋灵符面前,自卖自夸道:“这可是御前上贡的北苑先春,我费了好大周折才从宫里带出来的,这般心意,不知值不值得太真道声谢呀?”
宋灵符双手接过木盒,心中十分不解他此番作为到底意欲何为,只能口应心不应地道了声“多谢二叔”。
自己的生辰明明在下个月,怎么能算快到了呢?
晋王见她收下了贺礼,便也不多逗留,饮过申玉徵送来的毛尖茶,简单寒暄几句就起驾回府了。
宋灵符并未送他,只坐在堂屋里仔细端详着这一只奇怪的木盒,她将木盒上下晃了晃,却听见硬物磕碰木壁的声响,察觉到里面放的断然不可能是茶包,便急忙将表面包装的绸缎层层解开,盖子一掀,里面的东西却惊得她呼吸一滞。
霍仙令见她面露异状,便也偏头去看,只见朴素的木盒里静静安放着一枚遍体莹润、角缘云纹的白玉符,其上四枚汉隶大字赫然彰显了此物的身份:
——如主亲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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