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三皇子和高贞宫分别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首先,新的一名受害者出现了,是一名从天皇御所出宫探亲返乡的宫女。她的尸体被发现在京郊,还新鲜着,估计死了没多久。
其次,昨日高贞宫带人去找那家可疑的药店,但是到了登记地址的时候,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剩流浪者居住。
不过好在,街坊四邻还记得先前居住在这里的那个男人的相貌。他与其他人时常有集会,多次打扰到周边居民,因此数次交涉——这也让邻居们对这栋小屋的主人印象深刻。
“我已命人去按照他们的回忆为那个可疑男人画像。”高贞宫道,“出了结果,就可以颁通缉令了。”
“那宫女如何了?”龙池问道。
“好说歹说,暂且停尸在茶馆。”三皇子道,“我看我们今日便分头行动好了,我与皇叔去京郊,你与九条家主在京都内调查。”
龙池看了看九条,见他不像有异议的样子,便点头答应:“正好,我昨日在岛原还遗留下没有查清的事情,今日便继续。”
四人定下分工,便摩拳擦掌,准备开始今天的调查。临分别前,高贞宫拉了龙池的手腕,把她带到一旁,轻声嘱咐:“昨日皇兄斥责了四皇侄,他必定心中有气,你记得避开他,免得又出事。”
龙池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高贞宫的手背,眼波流转:“多谢殿下为我考虑,我自当小心。”
他红了耳廓,沉稳而赞许地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分别之后,龙池与九条再次乔装打扮——这回又换了一套装束——赶去素衣房。而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一个出现在素衣房是意料之外、也非情理之中的人。
“她一介女流,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在外抛头露面?真是不守妇道。”
“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不就是仗着…摄家、左大臣的威风。若是我日后登基,定要叫摄家灰飞烟灭,看她在我脚下摇尾乞怜!”
“一日没有新皇登基,我就一日还有机会……不,即便新皇登基,我仍是天皇兄弟,就还有继承权…就如同高贞宫一样!”
“……白石薰那贱人难道是想着钓上皇叔,助他登基……?不行,不能这样……我得想个法子……”
龙池缓缓移开眼,问:“他昨日在素衣房大闹了那么一通,今日素衣房居然还接待?”
九条笑道:“毕竟是四殿下,也缺不了银钱打赏,总不好关门谢客。”
“也是。”
龙池无心继续话题,然而九条却还有事想问:“您真的想选择高贞宫亲王殿下成事?”
“其他人无法托付,只有他才行。”
“三皇子也不行么?”
“三殿下志在闲云野鹤,何必为难他。”龙池叹了口气,说道,“高贞宫殿下心有抱负,因此才怀有野心。他对权力的欲望来源很单纯,只要满足他的心愿……与他合作有百利而无一害。你问这个做什么?”
九条笑道:“没什么。只是我昨日夜观天象,瞧见您红鸾星动,想问您是否属意于他。”
龙池有一种心中秘密被看穿的错觉,云淡风轻道:“那倒是暂无,你看错了吧。”
“我吃的这口饭,怎么会瞧错呢。”九条坚称,又说道,“红鸾星动,星体尤亮,而光芒不盛,有禁锢桎梏之象。看来您是另外心有所属,但是碍于各种因素,无法表达心迹?”
龙池看着他,意有所指:“知道太多的人往往很难长久。”
九条笑了笑,对她隐隐的威胁不以为意,但也不再追问。
——他决定从红鸾星动的另一方入手。
当晚,西山庆云馆。
九条与白石一见面,就拱手道贺,口称恭喜,倒是把白石给整不会了。他一头雾水,问:“喜从何来?”
“我从前掐算,令爱本是红鸾加天刑的命格。但我昨日夜观天象,见小姐红鸾星动,恐是要有喜事上门了,故而提前恭喜家主喜觅佳婿。”九条折扇一展,眼睛都笑眯了起来。
白石听了,反而脸色沉了下来,道:“被男人骗了,这有什么可喜的。”
“欸,非也。红鸾星并无发黑之兆,想来指向的应是位良人。那高贞宫殿下为人沉稳,文武双全,虽主刑杀之事,但戾气不外漏,懂得照顾人,难道不是佳婿吗?”
“你再多嘴。你这几日和薰一起出去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白石瞪他一眼,道,“还扮成女人靠在她怀里,多大岁数的人了,要不要脸。再让我看到一次你跟她勾肩搭背,摸摸头发搂搂腰的,我就把你的手砍了。”
“哎哟,我这手可是宝贝,这可不行。”九条作求饶状,敬了白石一杯酒,这才道,“我是冤枉的啊,我只是作为长辈,觉得她可爱而已。”
“那也没有你这样毫无分寸的。”
九条敛了笑,道:“是么,我瞧你平日里这么对侄女,她可是顺从得很——对我就不同,次次都拒绝,可伤我的心了。”
“我是她父亲,这是自然的事。”白石忽略了心底的一丝奇异——像是窃喜——说道,“你看她顺从,其实主意大得很。我让她在皇族中挑选自己的心爱之人,结果她居然说,她可以努力去爱上高贞宫那小子——”
九条轻轻提醒:“他就比你小两岁。”
“我知道!”白石怒道,“她到底怎么鬼迷心窍了,我明明已经给了她机会……”
“什么机会?”
“……拒绝,出嫁的机会?”
“但你收养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她出嫁,成为姻亲的纽带吗?你后悔了?”
白石又喝下一杯酒,沉默良久才说:“我只是希望她想清楚一点。我问她她的心悦之人是什么样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