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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的寂静,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我不清楚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只是仰头看着细碎银发遮蔽下熠熠生辉的属于莱恩的眼眸。
瞳孔具现化他的挣扎,收缩至针状,仿佛处在破碎边缘的漂亮玻璃,蓝色是它的底色,血丝是一寸寸钉进玻璃迸发的裂痕。
多么美丽的艺术品。我甚至只需要吹一口气,就能看见它崩裂时迸发的华光,看见一个傲慢的alpha亲手折下脊柱俯身于我。
“放过我吧……算我求您,看在以前的情份上。”
呼。
十六岁的少年处于抽条勃发的青春时期,他身子骨本就大,甚至已然盖过我两个头,是劲瘦健美的身形,此刻却恨不得蜷缩躲进我的视野之外。如同雨中坍塌的废城,无声间坠入尘土。
说到雨——我平静的目光望向窗外,天空阴云密布,空气冗杂直坠冰点,几声轰鸣过后,是雨水纷至沓来的脚步。
虽然在室内,但是这场雨却遥遥打在我身上,肩头不知何时浸湿了。
哭了?真哭了?
我将头高高仰起,看热闹似地观赏美人落泪的场面,强迫自己抽离出戏谑的笑意,而是一脸怔愣地缓缓起身,手指颤抖着抚上他的脸。
“你、为什么——我、你……哭了?”
我语无伦次,我手足无措,那只手被他牢牢锢在脸旁,掌心被他幼犬般依恋地蹭了蹭,些许异味泄了出来,并非难闻,只是让我浑身难受,不由自主地退后,贴在墙壁。
哈,我为什么会哭?
忽略自己下意识的亲昵,莱恩首先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张嘴想要反驳对方惊愕的疑问。
不、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对我。
一个微弱的声音早已钻出脑海,随着她一句一句甩下的质问越发强劲,钻心剔骨般的疼后知后觉攀上他的神经,仿佛被毒药麻醉了整整十年的痴人,在一阵玻璃破碎的脆响中恍若清醒。
不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
不要放开手。
不要说再见。
不要求我。
不要……
你明明承诺过的。
你明明承诺过要爱我的。
我没有变,是你先变了。
不要用否定句表达自己的诉求,这样只会让你处于弱势。就像夫人教你的那样,不要索求,不要低头,不要在别人面前落泪,这样只会让别人轻视你,没有人会屈服于一个懦弱的alpha。
但是你做到了吗?你瞧,你装了十年,还是那样没有长进。
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只是做出让他熟悉到仿佛穿梭十年前的动作——安抚,拥抱,说一些诸如“这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会有情绪脆弱的时候”、无伤大雅的安慰,然后拽着他跑到了厕所。
这所学校的alpha专用厕所贴心地配置了两套便器系统,听说每天都有专门机械清洁,切实做到了传说中舀一勺马桶水喝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