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主意,收拾好心情,迎着月光来到山脚,陆安莫名的又开始紧张起来。这时,一声冷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谁?谁在那里??”
陆安寻声望去,但见一穿粗布衣裳、背着半捆干柴的短小身影,半身藏于远处树后。
听声音,看身材,竟不是汉子,倒像是妇人一般。
“这么晚一妇人还要出来拾柴,定是穷苦人家,生活不容易啊!”
陆安内心感叹,怕人误会,也不上前,只远远拱手道:
“我是陆氏族人,从外归来,正要回陆家村。”
那妇人偷偷捏紧砍刀的手并未放松,只将身子探出大半,盯着陆安看了看,欲言又止后,尴尬一笑,旋即快步向前方山村赶去。
陆安也没多想,等妇人走远之后,方才顺着同一个方向走去。刚出山林,但见游龙般举着火把的队伍朝自己这边行进而来。
“我都这么低调了,没必要搞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吧!差不多就行了……”
陆安心中暗喜,表面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衣冠。然而很快,他便看清了在月光下散发寒光的镰刀、锄头、砍刀、斧头、铁锹……以及挥举着它们的一色壮汉。
领头的虬髯壮汉光着上半身,手持流星大锤,与陆安隔着丈许距离,声如洪钟、眼射寒光地喝问道:
“姓甚名谁?年纪多大?哪里人?来此作甚?”
陆安脸一黑,把方才的回答又重复了一遍。
“狗屁!”
虬髯壮汉冷笑一声,“陆氏族人哪个我们不认得,识相的速速如实招来,要不然……”
“我离家时不过八岁,不认得也不怪你们。”
陆安轻叹一声,打断虬髯壮汉的威胁,见众壮汉神色各异,懒得再卖关子,继而陈述道:
“我是陆安,父亲陆云山,大哥陆成,二姐陆霜,母亲……”
“小安?小安真的是你吗??”
话没说完,只听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和质疑,陆安微微一怔,但见一人从队伍最后艰难扒拉出一条路,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那背着干柴的妇人。
“你……你是……”
在月光、火光照耀下,如此近距离的一番对视后,陆安既兴奋、又困惑想要说出心中的答案,可怎么也说不完整。
毕竟,眼前这位穿粗布衣裳、头裹灰巾,面相枯瘦的弱女子,和儿时印象当中光彩照人、灵动活泼的二姐陆霜,形象相差实在太远。
后知后觉的众壮汉当中,一部分成熟懂事的已经悄然离开,剩余一部分则是留在原地继续吃瓜:
“原来是霜姐的弟弟啊,这下好了,你们家的苦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嘶……没记错的话,小安这娃娃,不是去山里修行做神仙去了吗?现在回来,莫非……马上就要飞升上天了?”
“嘘~不懂不要乱说,可别让那些人听见了!现在只有读书当圣人,或者吃斋念佛才是正道。”
……
那领头的虬髯壮汉最后醒悟,赶紧放下流星锤,朝陆安歉意地抱了抱拳,一番欲言又止后回身瞪眼道:
“主家的事他们自己会解决,你们几个大老粗跟着瞎掺和什么!回去回去,别影响人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