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藏枝是伯府请来的客人,她身为主家,自然没有贬低客人的道理。
只是她素来就不喜欢赵藏枝那套作茧自缚的说法,好似女子活在世上全然只有嫁个好人家这么一条出路而已。
所以方才见了两人写下的诗文,才兴致所至说了这番话,没想到被赵藏枝抓住了话柄。
只是这会,要她低头道歉,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陈芳哽着脖子不接话,赵藏枝还要再补一句,却见沈青鸾适时开口:
“文字本就随心,阅读品鉴者也是随心。赵姑娘觉得自己的诗文有传世之姿,难道就非要逼着所有人都认同吗?”
赵藏枝语气一窒,阴骘狠厉地扫了沈青鸾一眼。
这个贱人,天生便是来克自己的。
她怎么不去死!
怒气盈满胸口,最气的却是她对着这样的刁难,无能为力。
赵藏枝深深吸了口气,仰头闭了闭眼,睁眼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
“好,沈氏的家教,我今日是见识到了。”
只可惜,她的狠话和威胁在沈青鸾面前直如小儿啼哭,张牙舞爪,却毫无威慑。
沈青鸾只挑眉,越发显得自信闲适,“能让赵姑娘有所感悟,的确是沈家的荣幸。”
赵藏枝:……
气得胸口生疼。
周围响起高高低低的嗤笑声。
以往这样的嗤笑,都是给她赵藏枝奏响的战歌。
今日却是对她的嘲讽!
如何能叫她不恨。
赵藏枝恶狠狠地环顾四周,确定将每一个嘲笑她的人都印入眼中,才冷笑着离开。
生平头一次,她以失败者的身份落荒而逃。
她的离去只是在人群之中掀起一波小小的波澜而已。
待她走后,不少贵女凑到陈芳身边,“以往就不喜欢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似女子只有跟她一个模子里出来才算得上世家贵女。”
“正是,往日我觉得不对劲,却也说不出来。今日听沈家姑娘这么一说才觉出味。
她那些规矩教养,跟花楼里的女子有什么两样,不都是拿男人的眼光来约束自己?只是方向不一样而已。”
陈芳这话石破天惊,可仔细一想,说的还真是。
小姐们俱都嘻嘻笑了起来,“还是沈姑娘说得对,人必先自侮而后人侮之。
她赵藏枝自己就看不起自己,难道还指望咱们把她供起来吗?”
院子里一派其乐融融,那是跟以往的气氛绝然不同的生机。
忠勤伯夫人感慨地看着这一幕,见到陈宣眸光热切地想往沈青鸾身边来,忙将借口有事将沈青鸾拉入屋中。
那头,君呈松一把揪住陈宣的领子,“做什么?”
陈宣挣了两下,没挣扎开,只得停了脚步,回身急道:“侯爷拉着我做什么?我有事呢。”
君呈松语气喜怒难辨:“有什么事?我不记得今日有什么军情大事。”
陈宣粗糙的脸颊露出一抹不怎么明显的红,“我看上沈青鸾了,我要娶她。”
君呈松手掌紧了紧,周身流泻出逼戾阴骘的狠劲。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自己的拳头不是攥在陈宣的衣领上,而是砸在他的脸上。
那头陈宣还在絮絮叨叨:“虽说我长相凶恶,可沈姑娘肯定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
她当然不是。
君呈松在心底默默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