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满意得看到对方?再次涨红的脸,笑得越发?得意。转头看向唐沐年:“这等欺辱孤儿寡母的实在少见?,一时气愤难当,扰了府尹办案,还望唐府尹海涵。”
唐沐年:“县主乃是真性情。本官自认阅人无?数,如同他们这样?的刁民也是生平罕见?。木桩,你昧下木老三给予荣氏和小桂花的银子,本官判你如数奉还,你可服气?”
“服气服气。”木桩跪下叩头:“小老儿愿意双倍奉还。”
李蔼嗤笑一声:“几两银子罢了,现在小桂花和荣氏也不稀罕你这个钱。”李蔼话锋一转:“原本对于托梦一事我是嗤之以鼻的,荣氏诉说时若非她说木老三掉了只胳膊,我是半个字也不信的,现在倒是觉得说不定这内里真有隐情。”
唐沐年点点头,一拍惊堂木:“木桩,你如何为?木老三安排的后事。”
木桩发?胀的大脑终于回?了一丝清明:“回?大人,老三阵亡的消息传来,我们家立刻就搭了灵棚,又请了镇上的纸匠扎了马,童男童女等等东西,又从棺材铺里拉的一口松木棺材回?来,里面放的是老三的旧衣,是荣氏找出来的。”
“因着老三尸骨不在,家里也艰难,只停灵三日,最后由我三孙子木耀摔盆打孝子幡的,棺材也是埋在木家祖坟那里,埋好之后耀儿先烧的第一摞纸钱,然后孝子幡,马以及童男童女十件纸衣全部烧了过去。”
木氏族长也上前一步:“因着老三是英烈,咱们木家本家还额外?凑了些钱另外?买了一份童男童女,纸钱纸衣等物,一并?烧了的。”
唐沐年与董洪杰对视一眼,这个丧事流程确实算不得隆重,但?平民百姓之家大多都是这个流程,这个流程是没有错漏的。
唐沐年又仔细观察木桩,又看看木耀,从神情推测,他们没说谎:“本官听着倒也没什么问题,荣氏,他们可说的是实话?”
荣氏这会?儿正在椅子上坐着,她婆婆给她和小桂花磕头呢,还有好事儿的在那里大声数数,荣氏原本还有些惶惶不安的心?彻底稳定了,想?着这些年自己和女儿受的苦,这个头她越发?受得心?安理得,这会?儿听见?大人问话,她也没离开椅子,只是欠了欠身?:“大人,他们说的是实话,所以民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而且一连几日。”
唐沐年得了回?答顿感棘手,木家的流程没错,荣氏偏偏又做了这样?的梦境,若是没审出这木家欺辱孤儿寡母一事还能草草结案,如今审出这桩是非,又惊动了陛下,他无?论如何也得审出个子午卯酉来。
围观的百姓们也议论纷纷:“到底为?国捐躯的,这丧事还是简陋了。”
“他们家条件不好,简陋倒也说得过去。”
赵戈插言:“朝廷有抚恤金,每人十两银子,报丧的时候就一并?送到了。”
百姓们这一次有了不同的意见?。
“有十两银子就这么办,这也太小气了。”
“怎么说呢,死了的终究是死了的,活人还得活着不是,族里也给多烧了一份东西,也差不多了。”
“他们就是没安好心?,小气。”
“我不是说他们家不小气,哎呀这怎么说呢,换了别?人家我觉得这样?做也没什么毛病,省下点儿银子活人总要过日子,但?是他们家你说的对,肯定是没安好心?。”
“他说的也对,这活人总要过日子。”
……
百姓们议论的声音传入公堂,木桩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他家的名声这是彻底坏了啊!
李蔼看向孟蝶,孟蝶开口:“虽是简陋了些,倒也与别?家无?异,论理不应该出现什么问题,还是再想?想?是不是有什么遗漏了。”
木氏族长一个没藏好,震惊的看向孟蝶,这个女人也能说句公道话了?
唐沐年颔首:“县主说的是。这大面的流程肯定不会?有问题,毕竟是当着全村的面进行的。荣氏,可有哪个环节是你不在的?”
荣氏仔细回?想?了一番:“论理第一天要儿子守灵,夫君无?子,木耀摔盆,所以第一天晚上就是他守灵,我和小桂花跟着守到了半夜,因着第二日还要哭灵,故此进屋眯了两个时辰。”
唐沐年看向木耀:“你守灵时都做了什么?”
木耀今年才将将十岁,原本上公堂就害怕,这会?儿听到官老爷问话,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爹木老大往上叩头:“大人,耀儿年幼,守灵第一晚草民陪着的,我们一晚上都保持着长明灯(蜡烛)长明,引魂香未灭,纸钱也烧了整晚,一直到天亮泛起鱼肚白,本家子侄又来了许多人,草民才带着耀儿去休息的。第一晚除了草民父子,还有木氏族长和几位宗老都在,他们都没守着整夜,是互相轮换着的。”
木氏族长:“小老儿守的是后半夜,长明灯和引魂香绝没有灭过。”
唐沐年沉吟,引魂香据说是给亡者领路的,所以不能灭,长明灯是给亡者照亮路途的,也不能灭,烧纸是给亡者路途中用的,这三样?是守灵的关键,世人皆知?,在场那么多人,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