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叔瞟了他一眼,训斥道,“今天不是你小子的开骨日吗,这都快到点了,你还不过去!瞎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我不去,我要留下来帮忙!”白芷洛倔强地吼道。
“听你天叔的话,快去吧,别让你爷爷等急了。”白春堂勉力说道。
天叔听得有些心烦意乱。
“小子,避开些,别见了吓晕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拆下之前用衣服做的裹布,在他扒开的瞬间。
白芷洛闻到一股血汗交杂的腐臭味。
只见大腿一片血肉模糊,白骨戳穿血肉,这一眼让他发怵,的确有些恶心,但白芷洛并未惧怕,反而直勾勾地盯着那条伤腿。
老妇人见状,人都懵了,心头五味杂陈,这哪里是断腿,这是把整个大腿都踩扁了,连骨头都断成了几截。
白森森的骨头就露在肉酱外面,惨不忍睹。
老妇定了定神,忙脱开白春堂的靴子,只见小腿以下一片紫黑,这是血液不流通的表现。
那水肿的大脚显然已经没有了知觉,这伤情,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小天、熊二,这次恐怕你银婶出手也没用,必须马上截肢。”
“妈,那怎么行?我要没了腿,以后还怎么打猎,你要我们一家饿死在这里吗!”他满头虚汗,连挣扎着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想要保命,就听我的!”老妇把心一狠,眼角滑落一滴泪珠,转身对白芷洛道,“洛洛,去拿砍刀、火炭和烧酒,然后打一桶清水过来,要快!”
这一刻,老妇人精神起来了,她显得无比的干练。
“好。”白芷洛点头,没有犹豫,他很听奶奶的话,无条件信任,很快就把一桶清凉的井水提了过来。
而石老妇的话,显然出乎天叔等人的意料,狗大眼见老妇抄起砍刀,在石头上磨锋,后又碳火上烤红,以酒洗之。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见势头像真要动手给白春堂截肢,他急了,“不行,您这样做跟直接要了师父的命有什么区别!”
“狗大,你让开。”老妇道,“我儿春堂,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头晕目眩,产生幻觉。”
白春堂答道,“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看天都是血色的,十分难受,也不想说话,就想睡一会儿。”
老妇道,“不能睡,你要是睡过去很可能就醒不来了。你全身气血不回流,已经危及其他脏腑的表现,一旦身体机能衰竭,将不可逆转,到时候神仙难救。”
熊球也挡在老妇人跟前一言不发,死活不让开。
石老妇道,“你们以为我不想治好春堂的腿脚吗?我是他的母亲,我比你们更痛苦!”
白芷洛瞧着一旁的婶婶以泪洗面,不忍上前问道石老妇,“奶奶,伯伯他的腿真的没得治了吗?银月婆婆是村里的神医啊,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吧?”文学
石老妇没有搭理白芷洛,而是转身对天叔等人道,“晓天、熊球、黎明,你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应该知道,我跟在你们银婶身边那么多年,这点判断还是有的,你们让开。”
的确,石老妇是猎兽村上一任开骨圣手银婶的得力干将,专门负责手术动刀。
就算没有专门学习医药之术,耳濡目染之下,起码也得了银月婆婆五六分的真传。
救人治病这方面,肯定是比他们几个懂得多。
就包括熊球小时候重伤那次,还是石老妇亲自缝的针。
不得不说,石老妇的开骨缝针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长大后丝毫()
看不出有疤痕。
几人面露为难之色,但最后还是缓缓让开,毕竟石婶是春哥生母,绝对不会胡乱判断。
石老妇走近,仔细检查,最后在白春堂大腿根部停下,“春堂,一会儿我在这里上麻痹药,但依旧会很痛,你得忍着,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定要挺住。”
她边说,眼泪边在眼眶里打转。
白芷洛还是第一次见奶奶哭泣,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大人哭的样子,但奶奶是静静的流泪,并没有哭出声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镇定了一些,抹去眼泪,平静地说道,“开始吧。”
就在这时,院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只见白芷洛的爷爷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二蛋紧随其后,提着一个大木箱子,背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婆婆快步跟上。
石老妇也是没想到二蛋动作这么利索,竟一路小跑把银月直接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