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闻禅没想到温寒烟竟然坐地起价,而?且如此明目张胆,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只瞪圆了眼睛。
闻思沉吟片刻,走到温寒烟身侧,也朝着冥慧住持躬身行礼。
“此事重?大,其中凶险异常,非寻常人能够堪破。”
闻思正色道,“若寒烟仙子当真能够助我们缉拿此等凶残邪祟,于即云寺而言也算是恩德一桩。既如此,依弟子之见,别说?‘借’一样东西,反倒是即云寺应当?以礼相赠。”
“住持,不可!此事还请您三思。”
闻禅也起身,走到距离温寒烟和闻思远远的另一边,躬身道,“无论如何,此事都是即云寺家事。”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先是阴晴不定地看一眼温寒烟,却?又怵于先前冥慧住持那句提点,目光匆匆掠过。
最终,闻禅朝着闻思一声冷笑,“若是即云寺中事反倒需要倚仗一个外人,这话若是传出?去了,旁人还以为我?们即云寺无人。我?们还有何脸面立足于九州,同其余世家宗门?并肩?”
薄纱之后,成排的烛火晃动?。
空气中只剩下薄纱之后,极有规律的佛珠捻动?声。
半晌,一阵窸窣衣摆摩挲的声音传来,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撑开纱帘,一名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缓步而?出?。
他看起来二三十岁的年纪,肤色白皙,无须无发,一双丹凤眼微阖着,眼型显得愈发细长上扬。
他左手捻着一串宽约一寸大小的白玉菩提,右手持着法杖。
五官虽并不惊艳,眉眼间却?蕴着一种?并不迫人的掌控感,令人莫名服从。
冥慧主?持一现身,在场的即云寺中人瞬间拜下去,就连字里行间针锋相对的闻思和闻禅都暂时偃旗息鼓,恭恭敬敬匍匐下去。
“阿弥陀佛。”
冥慧主?持在一片恭敬跪拜的身影中缓慢迈步,他身上的袈裟层层叠叠,行走时垂落在脚边的那部分,就像是佛莲般一瓣一瓣绽开。
他不偏不倚走到温寒烟身前,“施主?请讲。”
温寒烟并未拜他,眼下得见冥慧住持真容,也不过抱剑行了一礼。
她定定注视着冥慧住持的眼睛,缓缓吐出?三个字:“荒神?印。”
规律捻动?白玉菩提的手指微微一顿。
冥慧住持微阖的眼睑,稍微撑开些许。
“荒神?印乃即云寺独有之物,其中灵咒霸道,起初用以镇压魍魉邪祟,后来逐渐演化作?一种?罪印,专以惩戒所犯罪孽深重?之人。”
冥慧住持注视着温寒烟,眼神?无悲无喜,“寻常修士并无机会接触此物,更无从得知,况且,据我?所知,荒神?印已有至少千年未曾现世”,敢问施主?,是从何处得知的?”
温寒烟面色分毫不动?。
她心下却?微微一沉。
既然荒神?印是即云寺独有的罪印,那么千年前,身为潇湘剑宗少宗主?的云风,究竟是从何处得知的?
即云寺不过问九州事,不该有即云寺弟子入身逐天盟。
温寒烟将?思绪暂且压下,唇角微勾,平淡出?声。
“我?是如何得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它很感兴趣,且我?能?够以性命担保,绝不会用它作?出?危害即云寺、危害九州之事。”
冥慧住持眼眸微睁,打量着她没?有说?话。
司予栀这时候从温寒烟身后探出?头来,小幅度指了指裴烬,虚弱道:“我?们要用来镇压魔头。”
此话一出?,冥慧住持视线微转,总算头一次不加掩饰地将?目光落在裴烬身上。
这世上听说?过裴烬名号之人众多。
但真正见过他的却?很少。
大多都已经死了。
以至于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在传闻里刀光血影里闯出?来,血债杀孽累累,人憎鬼嫌的魔头,竟然是个五官极其俊美的玄衣男子。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一人骨秀峻拔,漫不经心,一人眉目悲悯,不动?声色。
冥慧住持沉吟片刻,若无其事挪开视线。
“温施主?,你的要求……”
在闻禅难以置信,闻思理所应当?的目光之中,冥慧住持缓声说?出?后半句话。
“贫僧可以答应。”
起先为温寒烟一行人领路的小和尚在殿外等了片刻,又领到了新差事,为温寒烟一行人安排住所。
考量外门?弟子所居住的寝舍方才?发生过怪事,即云寺将?一处内门?弟子院落收拾出?来。
在解决这件事之前,温寒烟几人可以在此处休憩,白日?里可以在即云寺随意活动?,但不可靠近门?内重?地禁地。
五人回到住所,温寒烟简单交代两句,便随便选了个房间休息。
她离开后,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司予栀三人心里都想挨着温寒烟的房间,但是一想到另一边站着的黑衣男子不是旁人,而?是恶名昭昭的魔头裴烬,就莫名变得有点拘谨。
裴烬扫一眼三人诡异的神?情,轻笑一声,直接转身走了。
他慢悠悠走向温寒烟的房间,作?势便要推开房门?。
三人眼睛陡然睁大。
司予栀瞥一眼叶含煜,挤眉弄眼疯狂使?眼色:快点去拦住他!
叶含煜也看过来,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也对着她挤眉弄眼:你怎么不去?
两人对视片刻,整齐划一看向空青:你不是一向最积极吗,换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