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幽凌和阁。
接二连三惊天动地的动静传过来,东幽人心惶惶。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大的动静。”
“好在宴席结束,其余仙门世家大多都已经离开了,否则岂不是看了东幽的笑?话?”
“笑话倒也不至于,有老祖坐镇,谁敢在东幽闹事?呵,自?取其辱罢了。”
“在说什么?让我也?听听。”
一道温和含笑?的声?音传来,低声?议论的家仆猛然噤声?,转身行礼,“召南少爷。”
“私下口?舌若是被家主知道了,是要挨罚的。”司召南笑?眯眯站在葱茏绿意间,“下不为例,这一次我便不罚了。”
“多谢召南少爷。”
“退下吧。”
“是。”
家仆们低着头退下,安安静静行至无人处,才翻个白眼瞥向身后,冷笑?。
“不过?是个旁系出来的,我们尊他一声?‘召南少爷’,他还?真将自?己当大少爷了,可真威风。”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姓司的奴仆,跟我们有多大差别?”
“……”
几人咽不下那口?气,忍不住啐了一口?,说多了又觉得?没意思,发泄一番便转身走了。
他们并?未看见,司召南立在日光下,在灌木花圃旁又站了一会?。
也?不知他听见没听见,一张柔和的脸被阳光映得?发白,唇边带笑?。
几名路过?的侍女余光瞥见,脸颊羞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回过?神来,才知道被盯着看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发现了,也?看着她。
“召、召南少爷……抱歉。”
“无妨,何必道歉?”司召南微微笑?道,“今日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分明是有些唐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听起来极自?然。
侍女红着脸低头,不着痕迹拨弄了一下腰间的香囊,声?音细若蚊吟,“我今日戴了您前些日子送的香。”
司召南却听清了,他闷声?笑?了下,“你喜欢便好。”
回到房间里,司召南慢条斯理燃起熏香,拿起弯剪袖间窗边的绿藤。日光大片大片涌进来,照亮了桌面上还?未做完的香囊。
“都下去吧,我不用你们伺候。”一边梳理新叶,司召南一边含笑?道,“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召南少爷,那我们先退下了。”
脚步声?迅速退下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偶尔几声?鸟鸣,还?有他轻轻的呼吸声?。
司召南停下动?作,一只手捏着弯剪,另一只手拢在袖中,微微一动?。
传讯符虹光自?袖间逸散出来,他垂下眼睫,“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催动?无妄蛊。”
虚空之中传来回应,“不错。”
司召南轻抚绿藤,这是榕树,在东幽这样遍地都是槐树的环境下,并?不容易生长,一来是水土不服,二来是人有心为之。
为了养大这棵榕树藤,他不知耗了多少心思。
柔嫩的叶片被日光照得?通透,脉络清晰可见,仿佛稍一用力?便要被碾碎了。
司召南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不知主上这件大礼,他是否喜欢。”
对?面一声?轻笑?。
“不足够的话,也?没关系。毕竟,这还?是只开胃小菜,不是吗?”
司召南也?笑?。
“是。”
*
浓云翻涌,日色沉落,猩红刀光将天幕渲染上瑰靡色泽,如同泼洒的血色,坠入层叠云海之中。
一道金色流光飞掠而过?,宛若凤凰金羽撕开血色。
司鹤引踏空疾行,神情里游刃有余的情绪消失殆尽,眼神深晦沉郁。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皆是东幽以一当百的精锐。
任何一个单放出去都能坐镇一城一镇的修士,此刻却像是落难逃窜的蝼蚁,仓皇地被追赶,被屠杀,一个一个从虚空之中栽倒下去。
惊呼声?,惨叫声?。
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几乎每一个瞬间,都有不同的声?音穿破耳膜。
东幽供奉魂灯的祠堂里,无数道视线震惊看着魂灯,日月同辉般长明的魂灯就像是被吹灭的蜡烛,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只一个眨眼的功夫,一整面墙的魂灯尽灭。
然而人们甚至来不及惊愕,另一面的魂灯已如风中枯叶般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