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讥讽她的话,手背的擦伤,脖子上一串鲜红咬痕。刺铭眼瞳一闪而过一丝痛意和悔恨。
他算个什么狗逼玩意儿。
另一只手也松开。刺铭侧过脸,看到她发白的脸,眼睛都哭红了。
“唐…灵…”他唤。
脱开他的桎梏。唐灵没看他,垂眼冷着脸,转身就走。
她的脚步飞快,像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一边走,一边把右手背到身后,在书包里的夹层里翻找什么。
刺铭沉着一口气,紧盯着她的背影,一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嘴上一个劲儿地唤她,“唐灵…唐灵…”
她背影冷漠,一个侧脸也欠奉。
夜风把落叶吹得在地面剐蹭,窸窸窣窣地响着,音质干燥,薄脆,就像是一掰就能断成两半的干皂片。
刺铭盯着她冷淡的后脑勺,咬了咬后槽牙。
他心里面实在乱糟糟的,有股子劲儿也不知道该怎么使,憋闷得不行,看着她手上的擦伤,心里又疼。
刺铭:“喂,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别闹脾气,就他妈一点儿小事,至于提分手?”
唐灵从包里抽出一张白色小条,手弯回去,也依旧没回头,没停脚,径直往校门口走。
风吹起她的发尾,都是一个寡淡凉薄的薄弧。
刺铭眸色像覆了层黑墨,带点儿破罐子破摔到底的意思,他提高音量,凶狠地朝着她道:“唐灵,老子今晚上跟你说清楚了,就算是狗仔拍照片传到网上,你也别想跟我分手,不可能。”
这决心,用在恋情未曝光,两人甜蜜恩爱之时,也许是有几分破釜沉舟的勇气。
一旦闹起了矛盾,或者突遇危机。这话听起来,就有点死皮赖脸,自私自利的意味了。
唐灵握紧拳头,忽而刹住脚。她撇回头,盯着他。
刺铭有一瞬的怔,心底正冒出喜悦,心说,她是不是心软了。
却听见唐灵冷冰冰道,“死不要脸。”
不到一秒钟的对峙,她说完就立马转回头。
刺铭站着没动,直接给气笑了。
没等他追上去。
唐灵已经走到了保安亭,她把手上那张白纸条递给正在值夜班的保安大叔,那应该是张老师签了名的请假条。
保安大叔戴上老花镜,捏住纸条的两边,细看了一会。接着他把条子还给唐灵,点点头,把手往校园方向一邀,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唐灵前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的保安大叔戒备地问询声,“哎哎,你谁啊?”
呵,好死不死。
刺铭没穿校服。
保安大叔年过五十,虽然眼睛不大好使,但一米八的身高在那,当保安前又是做农民工的,身体素质一级棒。
挡在一米八五的刺铭面前,也一点没露怯。
刺铭都没看保安,视线直接越过他的帽子顶,望到远处,唐灵渐行渐远地背影,他不痛快地吭声,“我高二的。”
保安大叔:“学生证带没?请假条呢?你今天要不是学校的,现在走我就当没看见。你要是学校的,给班主任打个电话,我放你进去,不过要记处分。”
“就记深夜…”
唐灵的身影彻底溺没在漆黑无边际的黑暗中。
刺铭悻悻地收回视线,神色冷颓,嘴上近乎无缝地替保安大叔补上后话,“深夜翻墙出校,记过或留校察看处分。”
保安大叔合嘴瞅着他,一时哑然。
看这吊儿郎当的鬼样子,还是个惯犯,校规都摸得门清儿。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本通讯册,食指在舌头上刮了一下,起页脚,翻到高二班主任那一面。
“几班的?”
刺铭已不管不顾地坐在了桌上。他从桌面随意捻了一张废纸,吊儿郎当地折纸飞机,闷闷地回答,“七班的。”
保安大叔的食指点在书页上,一行行往下滑,滑到徐诗的名字后停住。转而去开手机,对照着数字,拨号。
时间不早了。这个点,也不属于老师的工作时间,铃声响了许久,徐诗才接起来。
“喂?陈师傅吗?”
“哎,是我,你们班有个学生,半夜翻墙出来了,现在说翻不进去,要从正门进,我跟你确认一下,是不是你们班的学生。”
刺铭手指把纸飞机的机翼捏直,在心头说,神他妈是翻不进去了才走前门。
保安大叔又跟徐诗老太婆寒暄几句家常后,把手机递给了刺铭。
他一手接过来,放在耳边。
徐诗:“…是刺铭吗?还是吴旗?”
“刺铭。”他懒散没劲儿地应。
徐诗一耳朵就听出了他的声音,的确是刺铭没错。
刚来合校时徐诗还不了解刺铭,只以为他是个稍微活泛点的皮学生。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一些原七中老师的科普下,徐诗才知道,这人好惹事,外面朋友多,脾性凶烈不服管,最关键是家境很不一般,就算闹出这么多不愉快,学校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
好在徐诗也不是那种会打击教育的人,凡事有因才有果。她吸了口气,平复心情,温声先问:“你跟老师说说,为什么要翻墙,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
保安室的门敞着,冷风灌进来钻到他的袖口里,凉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