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窗户半开,湿润的海风轻抚薄纱帘幕,带着海洋的腥甜味涌进屋内。
一位omega躺在床上,额上缠着纱布,手背上挂着点滴,旁边的仪器上显示着他身体的各种状态线。
他睡得很安静,前额长长的头发盖住他的眉毛,尾端有个别长的也挡住了他的眼睛,与他浓郁的睫毛混在一起。
一只海鸥在窗边停下,伸着脖子好奇地打量屋内和床上那位熟睡的omega,它啄了两下玻璃板,发出一阵“突突突”的响声,见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似是觉得无趣,于是张开翅膀飞走了。
几秒钟过后,omega的眼珠忽地左右转动两下,睫毛轻轻颤抖起来。
像蝴蝶振翅那般,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是花白一片,纯白又陌生的天花板,陈梓眼神有些涣散,茫然失焦地看着上方。
“嘀——嘀——”
医疗设备匀速清晰的响声慢慢拉回他发散的注意力,扩散的瞳孔缓慢聚焦,他眼珠转了转,扫视周围一圈。
房间装修极简,墙上贴着淡蓝色的壁纸,二十几平米宽的空间内就只有一张床,一个沙发和一张茶几,。
他试图坐起来,可刚一动,脖子和腰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粉身碎骨后又被人重新组装在一起,每一处骨关节都似没涂润滑油的机器部件,干硬地扭动使其发出牙酸的响动。
他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手上根本没劲,又跌回了床上。
这是哪里?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梓怅然地想着。
“秦——”他下意识想叫秦航过来,话才出口一个字,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些画面如同洪水被打开了闸,疯狂涌进了他的脑海。
浓重的黑夜、逃离、枪声、撞击、血液........
各种破碎的画面从湖面浮现,原本平静的水面霎时一片沸腾。
那些画面带有声音,逐渐连成一个整体的同时在他耳边疯狂叫嚣,各种杂乱的声音重重击打他的耳膜。
他抱住头,忍着要命的疼痛从床上爬下来,却一下跌倒在地。
膝盖磕到冷硬的地板上,陈梓吃痛地躬下身,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只虾。
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他看着倒转的仪器,上面各种颜色的线条起起伏伏。
他刚才这一番折腾,身上插着的东西被他弄掉不少,昂贵的医疗仪器发出“滴滴滴滴”的警告。
他想要爬起来,可腿根本不听使唤,连动都动不了。
他趴在地上,用手一步一步朝门那边爬。
秦航,秦航,秦航。
秦航在哪里?
为什么他没有看见秦航?
秦航死哪里去了!?
陈梓愤愤想着,眼中烧着怒火,扣着地面的手指泛白,手背上的筋一根根突起。
疼痛让他脑子发晕,产生了一种他下一秒可能就要死的错觉。
他大口喘气,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体内那种直逼死亡的痛苦。
大门距离他手还有不到两米,快了,他很快就能见到秦航了。
陈梓咬着牙,眼眶溢出了生理泪水。
下一秒,那扇门动了。
一双黑色高定皮鞋在门后出现。
陈梓浑身僵硬,心脏停跳,一时没了动作。
他呆滞盯着那双鞋,一路往上,迟缓地、绝望地、看到了那张他恨不得碎尸万断的脸。
陈旻新居高临下睨着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他看了看落在地上的仪器线,再看向趴在地上的陈梓,声音听不出喜怒:“弟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上前一步,在陈梓面前蹲下,歪着头看他。
“秦航在哪?”陈梓冷声问道。
陈旻新眼神有几分复杂。
“秦航在哪里?!”陈梓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一下从地上扑了起来,一把拽住了陈旻新的领带。
陈旻新脚下晃了晃,用手撑着地面。
领带被往下拽着,陈旻新被迫垂下头。
陈梓眼神凶狠,脸颊都在微微抽搐,握着陈旻新领带的手像是掐住了他的脖子,想将他捏碎在手中。
“他不要你了!”
陈旻新被他这一番举动弄得起了火,也懒得挂上那副虚伪的笑,看着陈梓僵硬的面庞,他一字一句说道,“他抛弃你了。”
“不可能!”陈梓嘶吼,双目圆睁,怒道,“我要见秦航!我要见他!”
陈旻新一把抓住陈梓的头发,把他向后扯,皱眉厌恶说:“他早就把你像垃圾一样丢了,你找他也没用。”
陈梓觉得自己头皮都几乎要被撤掉,忍不住惨叫一声。
陈旻新两下扒开陈梓的手,站起身,理了理领带。
他哼笑一声:“弟弟,何必呢,你以为秦航真的会守你一辈子?”
“你闭嘴!”
陈旻新冷漠地继续说:“你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还有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陈旻新恶劣地勾起唇角,语气变得很轻,露着愉悦,“你逃不掉的,没人会来救你。”
陈梓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额上的伤口裂开,鲜红的血液从纱布中渗出,顺着他额角滑下。
“小四。”陈旻新转身出门,“把他弄到床上。”
小四进来,拦腰将陈梓一下就抱回了床上,动作快得让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