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避着大人从客厅跑出,还没出院子大门就被抓回去,扒光了绑在树上用树枝鞭打,打到整个上半身看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第二次,他想从花园逃跑,藏在园丁的三轮车里,园丁上车时眼尖地发现了他。
他百般乞求园丁带他走,不要告诉陈旻新。
可园丁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抓着他的后衣领就把他交给了管家。
这一次,他又被扒光绑在树上,但不仅仅是用树枝打一场这么简单,他还被关在地下室整整两天,等被捞出来时,满身的伤都快化脓。
第二天还发了高烧,加上一直没吃饭,整个人都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看上去几乎就要死了。
后来陈梓常常在想,要是那次陈旻新下手再狠一点,或者再多关他两天,他是不是就能死了,然后就不用再继续经历陈旻新变态的折磨。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第三次,他选择半夜凌晨逃跑。
这一次,他顺利绕开守卫,出了院门,一路向山下走去。
周遭漆黑一片,但他很快乐,他终于可以逃离那个鬼地方,可以逃离陈旻新了。
可他太久没有出过门了,忘了陈家这栋宅子离山底下到底有多远。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亮,走到脚指都被磨上泡,他还是在山沟里。
而且最恐怖的是,他忘了路。
他不知道下山的路是哪条。
最后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他还是被家里的佣人找到了。
这一次,陈旻新没像前两次那样笑着,而是从一开始就沉着脸,手里的东西也不是树枝木条,而是实打实的鞭子。
那天,他的惨叫响彻整栋宅子。
自此过后,逃跑这个念头在陈梓脑海中消失。
直到第二年。
这一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清早陈旻新就急匆匆赶了出去,带着了家里几乎所有保镖,连管家也跟着去了,就只剩下几个女佣。
还有秦航,专门留下来看着他的。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陈梓暗中通过各种互联网设备大概摸清了下山的路,如果这一次能逃出宅子的话,那他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成功逃出陈旻新的掌控。
只是在这前一天,陈旻新罚他在房间里关五天禁闭,今天才是第二天。
陈梓一直注意着家里的情况,在阳台上看见一辆又一辆小轿车开走,他扒着阳台栏杆,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翻到栏杆外,想象着电视剧里主角逃生的样子,直接从二楼阳台跳了下去。
可是他错误估计了这栋宅子二楼的高度。
这里的二楼,可以相当于正常楼房的三楼甚至四楼。
而且,他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孩。
那种全身上下都碎裂的痛让他产生了要死了的错觉。
可真正的死怎么会感觉痛?
他好痛,从来没有过这种痛,哪里都动不了,连伸一根手指都痛苦得不行。
他小声呼救,家里的佣人围出来看他,却没有任何人救他。
他们都远远地观望着,袖手旁观,脸上带着畏惧、同情、害怕,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他的情况。
正在他绝望之际,他听见了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看见了那个永远淡漠疏离的面孔。
陈梓一直搞不懂秦航这个人到底是怎样的。
他看起来很高冷,跟谁说话都隔着距离,虽然只是家里的保镖,但对待主人的态度也并不热情,甚至可以称得上过于冷淡。
可能由于其过分优越的体能和身手,连陈旻新都对他另眼相看,所以才会经常带在身边做事,家里的佣人也要恭敬地叫他一声“秦先生”。
他与秦航的接触并不多,陈旻新折磨他时,秦航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用一种近乎冰川的眼神看他被陈旻新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再按照陈旻新的吩咐,把他关进地下室或者楼上。
有时,他和后面那群保镖会跟陈旻新一起消失一段时间,这几天便是陈梓最自由的日子。
他可以在院子里面晒太阳,累了可以安心睡觉,不用担心陈旻新会半夜发疯把他扔到外面。
每次他们一行人回来,总会少那么几个人,身上也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
第二天,少了的人数又会有新的人来补上,在后院训练的人始终那么多。
这么多年,保镖换了一轮又一轮,只有秦航一个人始终都在。
那天夜晚下着暴雨,陈梓趴在窗口,看着数十辆车从山下缓缓开上来,停在了家门口。
天边云层翻滚,雷声不断,硕大的雨滴砸到地上,溅起一圈圈水珠。
数道远光灯杂乱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副混乱的光影画。
一群人穿着黑衣的保镖从车上下来,有的走了两步就狼狈地摔在地上,也有的直接被人驮在背上,更多的是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安静,又沉重。
除了暴雨,没有其他什么声音。
秦航从第三辆车下来,冒着大雨,穿过众人,大步往里面走。
雨水很快把他衣服弄湿,黑发也被打湿得贴在了脸上,他埋着头向前走,一步也不曾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