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叫苦不迭,好不容易碰到前头的一个缓坡就道:“快上去,从这儿翻出去!”
察罕却道:“等一等!他们是山坡上是埋伏的,这坡势缓,林木却深,可能有诈!快再跑一截!”
时春等汉人早就树好了盾牌,堵在路中央,准备以血肉之躯来减缓汗廷军队的速度。而车格尔等也早就拉满弓,准备等人一进到中端,就放箭射杀。然而,他们却眼睁睁看着,人从陷阱旁越了出去。
车格尔等人目瞪口呆,亦不剌太师见状骂道:“没用的东西,快追!”
就在此时,他们的后方也响起了兵戈声。亦不剌回头一看,土默特部的白马旗正在风中飞舞。亦不剌大惊:“糟了,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董大等人也是惊慌不已:“土默特部是达延汗的母族,到底要忠心一些,这可怎么办。”
右翼将相当一部分马匹都用去冲阵,这就导致他们的骑兵数量不足,仅能供后头的追兵使用。他们一堆人没有马,总不能在河谷里靠腿去追吧。
时春的心突突直跳,她仔细一看,道:“下头还有马,快去牵马!”
这是刚刚惊马突袭,有些马匹受惊,就冲到了山上、河里。锦衣卫等人都跟着下坡,车格尔等人却犹豫不动,时春回头道:“别迟疑了,现在没法子了,只能追!谁先抓住大汗,谁就能获胜,抓不住大汗,咱们都得死!”
车格尔啐了一口,一咬牙也跟着下来。翁观山的峡谷中,就此形成了一块千层糕,从西至东分别是:土默特部——永谢布部和鄂尔多斯部——察哈尔部——科尔沁部。而在大青山外,一块新的夹心饼干正在形成,因为三边总制才宽到了。
土默特的探子迟迟未归时,首领科赛塔布囊饶就觉手足发冷,他仔细思忖后:“一定是中了埋伏了,一定是中了埋伏了!”
他的儿子茫然道:“能有什么埋伏?永谢布部和鄂尔多斯部不都空了吗?”
科赛塔布囊饶仔细回忆了一下汗廷的行军路线,他怒不可遏道:“是大青山,他们全部进了大青山!”
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都是你们,你们这些只知道金银珠宝的畜生,全然将对大汗的效忠抛在了脑后!要不是你们,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能耽搁了,赶快集结,前往支援!”
他手下的领主还有些迟疑,蒙古人在占财物上可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说法。谁拳头大,跑得快,东西就是谁的。他们道:“可我们都走了,这些……可怎么办?”
科赛塔布囊饶气了个倒仰,又是一番斥骂。他手下的领主却道:“这只是您的猜测而已,却要我们为您的猜想放弃这么巨大的财富。万一您猜错了,万一我们在路上就碰见了他们回来呢,那我们的损失怎么办?“
科赛塔布囊饶的牙齿都在打颤,人愤怒到了极点,反而能够冷静下来。他最后选出了一个公认正直的千户,命他率人留在这里看守财物,这才让他们勉强放心,同意出发。
与此同时,他也紧急遣人去通知喀尔喀部。只是,喀尔喀部的首领哈日查盖收到讯息,却不愿及时赶来。他的视线就像黏在了金疙瘩银疙瘩上:“科尔沁、察哈尔,再加上一个土默特,拿下右翼还不是像鹰追兔子一样。我们赶过去,估计也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吃灰,还不如多运东西。”
他们手下的人齐齐称是。待财物都分好后,他们才带着大包小包折回鄂尔多斯。接着,这伙人就在鄂尔多斯领地里,撞上了才宽。才宽听说左右翼开战后,便快马加鞭赶来。消息从战地传回去,他再点齐兵马而来,可不就碰个正着。
才宽等人刚刚击溃此地的土默特守卫,又累又疲,还没歇口气,就遇上了整整一个万户。他眼见烟尘滚滚,就觉一阵窒息,忙叫来斥候道:“速速回去求援,快!”
斥候们也吓蒙了,他们来时就打着坐收渔利的主意,到了后也只对上了一小波人马,本以为到此就是大获全胜、回去领赏,谁知会有这种飞来横祸。他们忙不迭地爬上马,死命往明地冲。刚走了不到半炷香,他们就听到了身后的厮杀声和枪声,不由打了个寒颤。
因着十万火急,斥候们在路上连水都不敢多喝,拼命策马奔回宁夏镇。然而,宁夏镇总兵闻讯后,居然不愿意救援,究其原因有二:一是讨厌才宽。才宽为人刚毅,军法严峻。他新官上任,当然想做出些成绩,以报天恩。他要求手下的将领,奋勇争先,敢于拼杀。将领稍有退缩,他就会给他们穿上女装,涂上脂粉,挽上发髻,拖曳到各军营中示众。部将因此不敢言退,军队风气为之一肃,但很多人也因此对他心存怨怼。
二是担心追责。为了避免地方做大,朝廷对于边军的监督,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内有巡按御史与镇守太监盯着,外受科、道的掣肘。将官稍有出格之举,就要被治罪。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敢自作主张,无论大小事宜,都要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