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谷已经背对着她,走出好几步了。此时听见她的提醒,便挥了挥手,重重点头,下山去了。
朝霞完全出了,太阳带着温暖撒向大地。正是春季的清明,万物复苏着,迎来生机蓬勃的季节。
顾三月留在原地,脸上一如既往地倔强,眼神充满了自信的光彩,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道:“三月,你一定会成功的!做个让他们都羡慕的山上人!”
……
悟剑阁最顶层,邓纸鸢背靠着坐在一张硬木椅子上,高大的身体把椅子坐得满满当当。
她在看着眼前的一张镜子,里面浮现出徐怀谷和顾三月的画面。二人的神色表情,以及每一句对话,都没有逃过她的掌握。
而听到徐怀谷以浮萍做比喻之时,邓纸鸢颇感兴趣,非常专注地听了下去。但听完之后,她的神色就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似乎在忧心忡忡。
罗忾然昨晚见完了楚文泽,此时也在悟剑阁里。他走到邓纸鸢身后,看着她皱眉,问道:“怎么,这孩子哪里不对劲?”
邓纸鸢担忧地说:“他做了个比喻,说世道像浑水,想要做那浑水之上的浮萍。可是浮萍居于上,浑水该怎么办呢?同理,要是所谓人上人们都只做与浑水无关的浮萍的话,对于世道又有什么裨益呢?世人浊而我独清,并非我宗的剑道。”
罗忾然说:“当初不是你告诉那孩子,让他尽管放手去做,要是就这么安静平淡过一生,也半点不差吗?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邓纸鸢摇
头说:“不是那意思。我想告诉他的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可是他现在有出息了,却还是想着独善其身,他不想挑起这一份责任,他在逃避。”
罗忾然猜测道:“或许他只是觉得世人难救罢了,救得了一个,还能救千千万万个?厚此薄彼,不如不救。”
邓纸鸢看向他,反问道:“那顾三月怎么解释?也算是不救?”
罗忾然想了想,觉得徐怀谷的性格还真是猜不透,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好直截了当地问:“那你还收不收他做弟子?”
“收,当然得收。好歹是一个我们东扶摇洲本土的天生剑胎,要知道,白芷洲和飞鱼洲现在可是一个剑胎都没有,我们东扶摇洲的剑道是时候该兴了。况且我曾经说过,只要他走到扶摇宗,就是我的弟子,还能反悔不成?”
“说的对,天生剑胎,拉拢过来总是没错的。对了,你可以带他去那把古剑处测一下剑道天资,看他能拿的起几把剑的剑意?若是有古剑青睐于他,给他一把也无妨。”
邓纸鸢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开怀的笑容,道:“那是自然,要做我的弟子,起码要拿起七把。”
罗忾然大笑,道:“啧啧,这是硬要把我比下去?我当年可就拿了六把起来,我记得你也才七把而已,对他这么有信心?”
邓纸鸢放松下来眯着眼,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对。()
”
……
徐怀谷那边,他离开了顾三月以后,下山去随便找了个弟子,问出了邓纸鸢平常待的地方,就对着那一座悟剑阁而去了。
悟剑阁很好认,昨夜只是因为云厚天黑,徐怀谷在夜晚里才没把悟剑阁找出来。今天一早云消雾散,晴空万里,悟剑阁自然也就显露出它的真容颜来了。
徐怀谷上山,走到悟剑阁脚下,才发现守门人和昨天一样,还是那一名抱剑汉子,顿时熟络地打了个招呼,道:“这位大哥好,我要进去一趟,能否行个方便?”
抱剑汉子今天面容冷峻,心情不大好,也没抽烟,见着是昨天跟在殷子实旁边的那个人,没好气撇着嘴说:“余芹今儿个压根没来,你去别的地方找吧。”
徐怀谷解释说:“我昨夜已经见过她了,这次我是来见邓前辈的。”
抱剑汉子不太耐烦,也没问他找邓纸鸢干嘛,赶紧甩甩手道:“去吧去吧,赶紧进去。”
徐怀谷前脚踏进门,回首嘲弄着多问了一句:“大哥昨天值的班,今天怎么又值班了?扶摇宗的班一周一换吗?”
抱剑汉子一下子就气得跳起来了,骂道:“嘿哟,你个小子,专往我伤口上撒盐是吧?实话告诉你,托你和殷子实的福,昨天抽烟被抓住了,这一个月都是我守阁。你小子要再提起这件事,悟剑阁以后都分你没得进!”
徐怀谷哈哈大笑,自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大阔步走进了悟剑阁,随后直奔最高层而去。
抱剑汉子偷偷骂娘道:“真是个鬼精的狐狸小子!黑心得很,准没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