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特别恨一个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要报复他。”宝珠说着说着,眼神也不自觉的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若是你要报复他,你会怎么做呢?”宝珠坐直后,双目藏着恨意地问道。
宝珠这个突然转变的问题一下子倒是把江淮安给问住了,左手撑着下巴沉吟思考了好一会。
默默良久江淮安才缓缓说道:“若是我要报复,我宁愿诛心。”
宝珠有些懵然,歪着头喃喃着:“诛心?”
江淮安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凉意说道:“不错,就是诛心。比起身体上的痛感折磨,哪里有心中那无法抑制的感受来得更加摧残人呢。”
宝珠似懂非懂,眨巴眨巴着眼睛继续问道:“那诛心,又该如何做?”
江淮安清了清嗓子,微微的侧过身对着宝珠说道:“若是一个在乎尊严的人,那就让他的自尊变成人人可践踏的脚下泥;若是一个人在乎的名利地位,那就让他成为人人可唾弃的存在。”
江淮安的话让宝珠顿感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对付启钧策最好的方法。
“而其中心境天翻地覆的变化,足以杀死这个世界上千百个强大的人。现在,你明白了吗?”江淮安说罢,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来。
“噢。。。”宝珠虽依旧有些迷茫,但总算是在探索之中找到了一条不错的去向。
宝珠望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江淮安,不知为何她总是这神情冷淡的模样,似乎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她都不感兴趣。
如此这般的年纪,不应该心如槁木才是。
宝珠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忍住地问道:“淮安姐姐,为何你总是一副如此冷淡的模样。若不是机缘巧合下和你做了朋友,我想可能我真的会因为你的冷淡而一辈子不与你相熟。”
江淮安有些愣住了,仿若没有想到宝珠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可随即脸色回归平静,也并不恼怒宝珠的发问。
“想知道啊?”江淮安反问宝珠道。
宝珠点点头,她可好奇这个问题太久了。
“那你知道我是如何进宫的吗,我既不是选秀的秀女,也不是什么重臣的女儿。”江淮安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说道。
宝珠摇摇头,“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诶。”
江淮安苦笑着摇头,说起自己的往事来:“还不是因为我那不靠谱的老爹。”
八年前江南一带水患,我父亲并不是什么官吏却捐赠了许多的钱财用于修筑堤坝,修葺被损毁的房屋。当地的知府十分感谢我父亲的做法,想要给他一个小()
官做。
后来因治理水患有功,知府被通知入皇城来受陛下的嘉奖。知府是个实诚善良的人,并没有一个人独吞了功劳而是带着我父亲和捐赠了钱财的乡绅们一起来了幽州。
我父亲第一次来到皇城,庆功宴上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醉醺醺的了。陛下便问我的父亲,捐赠出如此的万贯家财难道就一丝好处就不要吗。
我父亲也是个实心眼的说当然不是,陛下便来了兴趣问他想要什么。只要我父亲开口他能给的,必然赐给我的父亲。
那个时候不知道我父亲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还是真的喝得烂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竟然央求陛下纳我为妃,惊得那知府都差点要瘫倒在地。
可陛下在一瞬间的迟疑后竟然痛快的答应了,我父亲那天谢恩磕得头都破了才停下来。
我们在江南等了三个月没等回来父亲,却等来一卷明晃晃的圣旨,我就这么突然的入宫了,成为了静常在。
宝珠听着江淮安令人咂舌的过往,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样入的宫。
“所以,也从来没人问你愿意不愿意,就被迫的接受了成为宫妃的现实。”宝珠踌躇地说道。
江淮安脸上绽出苦涩的笑意,可眼中也含着释怀,“宝珠,你也同我一样,是不得不来到这里的,我想你会明白我的感受。”
宝珠心口有些堵得慌,江淮安的话也牵动了她内心的痛楚。这宫中的可怜人,除了她也大有人在。
“但我并不怨他,我们江家纵然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富户,但还是因商贾的身份被人看轻。我父亲他。。。”江淮安停顿了一下,语气中也满是惆怅。
“他只是想要后代摆脱这样的身份,这也是他能为我挣来的最风光的婚事了。”江淮安说罢低下头,鼻尖带着红晕。
宝珠揽过江淮安的肩膀,一下下地拍着安慰道:“现在你是贵嫔了,在江南自然不会有人再为难你的家人,淮安姐姐,若是你可以选,你想如何呢?”
江淮安望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雀,心中顿生向往来,“若是我能选择,我想要自由,想要踏遍东陆的千山万水。”
宝珠亦然望着窗外的蓝天,纵然是夕阳也绚丽夺目。
“会的,会有的。”宝珠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