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大王,请收开门祭!”他说着双手各拿起一个海碗,虔诚的朝庙门拜了三拜。拜罢,他把手中海碗一扬,两碗蛇血同时泼在鲜红的大门上,将本就鲜红如血的庙门变得越发鲜艳,在月光下反射出异样的光辉。
众百姓此时也争先恐后的跪倒在地,边磕头边道:“白猿大王,我们是您虔诚的信徒,今日又到了供奉您的日子,请恕我等入庙打扰了!”
老人满意的朝众人点点头,随后双手一拉,打开了紧闭的庙门,当先走入荒草丛生、阴森恐怖的白猿庙。众百姓见老族长进庙了,也紧跟着走了进去,唯恐进得慢了,被白猿大王责怪不够心诚。
白猿庙不是很大,只有一间正殿与两间配殿。正殿内,布置得与寻常庵观寺庙大同小异,最大的不同在于正中神龛上,塑的不是佛陀,不是三清,更不是景教十字,而是一头高愈两丈,头白足赤的巨型朱厌。朱厌与白猿颇为相似,当地百姓不识,故皆以白猿呼之。
老人走到朱厌雕像前,恭敬的跪在地上,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慢慢站起来,命令道:“来人啊,给白猿大王上正祭!”
“是!”人群中数人齐齐应和,显然所谓的正祭,必定十分隆重。
不多时,众人就端着各色果品,走到朱厌神像前,毕恭毕敬的摆在它一人多大的巨爪旁。这些果品有些是当地特产,有些是花高价,从外地贩子手中买来的稀罕品种,百姓谁都不舍得吃上一口,拿来供奉一尊偶像,却毫不心疼。
另外,还有四个男子,两人一伙抬着两个红漆木盘,大步走向朱厌雕像。木盘上盛放的不是水果,也不是毒蛇,居然是两个赤裸裸的孩童。他们一男一女,男的又白又胖,甚是可爱,女的清纯、甜美,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族长,贡品带来了,您看是否满意?”两个男人将木盘放在地上,神色恭敬的望着老人,等待他的命令。
老人转过身,看看端坐在木盘中的两个孩子,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不错,这次的牺牲是最近两三年来最好的了,想必白猿大王一定会满意的!”
两个孩子静静的坐在木盘中,双眸虔诚的望着朱厌雕像,脸上竟泛着寻常孩子得到糖果后,才会露出的欣喜笑意,仿佛他们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将被贡献给朱厌而害怕,相反欢喜、荣幸得很。
众百姓瞧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脸上也都浮现出笑意,虔诚的对朱厌雕()
像大礼参拜,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各自的心愿。在场数百人,仿佛没有一个怀疑朱厌是否存在,更没人怀疑朱厌究竟是心地慈悲的神物,还是嗜血如命的魔兽。
只有站在人群的一个小女孩,忽然大哭大闹起来。她一边口中高呼着“阿姊!”,一边跑向木盘中那个女孩,可她才跑出没两步,就被她的父亲一把拉住。
小女孩用力想挣脱父亲的束缚,可她年纪那么小,哪里挣脱得了,立刻哭得更凶了,“父……父亲,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姊就这么被献给一只猴子!您快救救她,救救她啊!”
她父亲面色阴沉,不忿道:“小花,不要胡闹!你阿姊能被选中,贡献给白猿大王,是咱家几世修来的福分,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倘若你再胡闹下去,为父可要打你了!”
小女孩全不顾父亲的恐吓,仍一个劲儿的大哭不止,“父亲,您看县东的庙宇也好,县西的道观也好,哪个需要每月拿活人做贡品了?这只死猴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我们不该再信奉它,任由它胡作非为了!”
“啪!”女孩父亲轮起一掌,重重掴在女孩脸上,“笑话!你当县东的寺庙和县西的道观,真的灵验吗?那都是懵人的!咱们竹贤县只有一尊真神,也只有它才能保佑咱们安居乐业,它就是我们供奉的白猿大王!哪日,老族长若选中你为白猿大王的祭品,为父也会毫不犹豫,把你献给神祇,换得一方平安的!”
木盘中的女孩好像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侧首望向自己的妹妹,嫣然一笑,“阿妹,父亲说的对,阿姊愿意为了父亲,为了乡亲们牺牲自己。若是他日这份光荣的使命,也落在你身上,相信你一定比阿姊完成的更好!”
“阿姊……”小女孩听姐姐都这么说,哭得越发泣不成声。她怕父亲再责打自己,只得掩面跑开了,可每跑一步,她仍不舍的回头去望望姐姐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悲痛与无奈。
女孩父亲见女孩跑了,也没有去追,只低声叹息,“唉,若非十年前县中接二连三有人惨死,经一位白衣老人点拨,供奉了白猿大王才挽救了危局,我们怎会信奉白猿大王,又怎会无休止的为它贡献牺牲,那可是我们的亲骨肉啊!”
男人感慨间,忽听东北方传来一声刺耳的猿鸣,随即一道白影几个起跃,就从远处蹿进庙中。众百姓见到这道白影,连忙纷纷跪倒,不断朝白影磕头,“白猿大王显灵了!白猿大王显灵了!”
那道白影对众人的参拜恍若未觉,一只胳膊夹起一个孩子,就朝庙外跃去。眨眼,白影就消失不见,只有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远远飘了过来,“本仙再次警告尔等,莫要擅自前往神农顶,否则定叫尔等万劫不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