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梦生笑容顿敛,焦急的道:“你……你母亲怎么了?快说呀!难……难道她……她已不在人世了吗?”
万剑锋刚想点头,忽听西方又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比方才更快、更急,显是比方才追来的人数更多,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万梦生也听到声响,一时无心再去追问,倚剑立于亭前,静候追兵到来。
转瞬,司马无明就率领广目、能言两大祭酒,与数不清的混沌教徒,如洪水般涌至亭前。霎时,醉仙亭前聚满了邪教恶徒,黑压压的蔓延到天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能言大祭酒脾气火爆,身影才刚站稳,就怒吼道:“万梦生,你别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保住你那杀千刀的儿子!如果你还不想死,就给我们滚远点,不然我们连你一起杀!”
广目大祭酒冷然一笑,也用手语道,“任何妄图阻止我们圣教的恶鬼,永远只有一个下场——死!”
万梦生瞥了司马无明一眼,眉头微微蹙起,握剑的手不知是畏惧,还是兴奋,竟隐隐有些发抖,“小酒鬼,对付这些家伙,为父一人足矣!待过几日,你有了闲暇就到隐锋山庄找我,咱们父子再叙不迟!”
万剑锋见父亲剑法若仙,以寡敌多纵然不是对手,可想全身而退绝非难事,忙抱了抱拳,“老酒鬼,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父子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万梦生说着足尖一点,疏狂剑疾刺司马无明前心。司马无明虽三感俱失,却似毫不影响,掌中青竹仗化作一道绿影,直点万梦生神门要穴。
“宝剑藏玉匣!”万梦生口中轻吟,软剑如灵蛇般缠向竹仗。司马无身影向旁一闪,趁势将点出的竹仗撤回,转而刺向万梦生胸前。万梦生见自己颇为得意的一式竟轻易落空,杀心顿起,但见他口中不断吟诵着李太白的千古名句,长剑则越发飘逸、狂放,宛如酒仙痛饮、诗仙挥毫。
司马无明掌中的盲杖也似有了灵魂,道道竹影忽快、忽慢,随心而动,无一招不是巧妙无双,无一式不是千变万化。可他的仗法再强,与万梦生的疏狂想必,却终是逊色半分,处处受制。
广目、能言两大祭酒察觉事态不妙,忙一个挥动弯刀,一个施展音功,三人合斗醉仙万梦生。万梦生全无惧意,长靴沾地即走,一人一剑飘忽不定,以一敌三竟丝毫不落下风。
万剑锋见父亲缠住了混沌三位首领,哪敢再有半分迟疑,身影微微一晃,已然跃出醉仙亭,朝东边大路狂奔而去。
深夜,竹贤县。
夜晚的第一缕月光照亮竹贤县,县中的男女老少似得到某种信号一般,不约而同的齐聚到了县外大山中一座庙宇前,一座古怪至极的庙宇前,似要进行某种血腥、诡异的祭祀。
月光照应下,可以清晰的看到,这种庙宇的大门是红的,红得仿佛用淋漓的鲜血刷就。在大门左右,各雕着一只似猴非猴,似鬼非鬼的狰狞形象,与鲜红的大门配在一起,显得邪气森森。
这群百姓中,为首的一个老迈男人。他又瘦又矮,而且驼背十分严重,若非靠着掌中一根拐杖支撑,怕是随时都可能倒地不起。就是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此刻眼中却崩现出虔诚、疯狂的光芒,“神通广大的白猿大王,我们是您最忠诚的信徒,请您笑纳这半年的供奉,保佑我们村永远安居乐业吧!”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朝紧闭的大门用力叩头。他每叩一下,就咳嗽几声,驼了的背起伏颤动不止。他一连磕了九个响头,这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朝身后人群喊道:“奏乐!献祭品!”
随着老人的话音,人群中走出几个手持乐器的汉子,刹那组成了一个简单的鼓乐班子。这些汉子个个人高马大,可吹打出的乐曲,却丝()
毫没有慷慨豪迈之气,反而幽怨诡异,好像无数女鬼在抽泣。
许多孩子听到这种声音,纷纷吓得大哭,全身上下抖如筛糠,一个劲儿的朝父母怀里钻。不少女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一边哄着自己哭闹不止的孩子,一边拼命压制自己心中的恐惧。
低咽的乐曲持续了很久,才渐渐止息。可紧接着,更为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左一右端着个红漆托盘,大步穿过人群,来到老人身后。他们端着的木盘中摆放的,不是三牲,不是瓜果,也不是美酒,赫然是一个红漆陶罐与两个红漆海碗。
“咝……咝……”陶罐中不断发出怪响,深夜闻之颇为瘆人。老者却毫不犹豫,将枯瘦的大手,伸入陶罐之中。很快,他就从罐中抓出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吓得旁边孩提们哭得更加凶了。
这条毒蛇似乎对老人怕之入骨,在他掌中莫说反抗,连吐信示威都不敢,一双蛇眼望着老人,眼中满是畏惧与恳求。老人看都不看,一下就拧断了毒蛇的七寸,随即用力一扯,竟将蛇头整个扯了下来,蛇血瞬间从断裂处流了出来。
老人赶紧拿过海碗,接了满满一大碗蛇血,这才将血液流干的毒蛇,随手扔在地上。转瞬,他再次将手伸入陶罐,竟又抓出一条毒蛇,同样扯掉蛇头,把另一个海碗也接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