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宸缓步走回了王府,他不知今日这番场面传到自己父皇耳边时会被说成是何等的模样,也绝非居功自傲而有这份底气。他也想赌一赌,莫非在那个人的心里,自己真的就该一事无成不是,或者说,他自己的命非得按着他的心意来活是不是。
长雷剑还在手中,即便手下没有那三万第一战就为大宁朝立下滔天之功的兵马,可只要剑在手上,他就不愿再做回那个长乐宫里因为天子疏远而连寻常宫人都敢在背后嚼舌根子的少年。
蛰伏多年的屈辱感让这次的禁足在杨宸眼里成了多此一举,景清都敢在他面前放肆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但出于习惯的隐忍昨夜他给了景清一份薄面,今日景清还想堂而皇之的要人,当着骠骑营的面让他将安彬交出去,他怎么可能让他遂愿。只能说景清之前错看了杨宸,而如今的杨宸也绝非那个在长安城里找他要人的时候只交出一具死尸都没有二话的楚王。
杨宸走回了王府,楚王府的大门又随之关上,此等情形之下,骠骑营的兵马也各自散去,将景清这位穿着一身得意到横行天下无所顾忌的红色飞鱼服留在了楚王府的大门之前,也留在了定南卫早春的清晨里。
“大人,咱们可没吃过这亏,就这么过去了?”
景清一巴掌将楚王府门前看守杨宸的百户打翻在地,然后对着躺在地上的他就是几脚:“让你看着楚王,刚刚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走了出来,你屁都不放一个,现在要我给个说法?你要什么说法啊!”
怒不可遏的景清几脚下去,那人也不敢躲,更不敢挡,只是任他踢得鼻青脸肿,打完了,景清的气也就消了:“今日的事,不许一个人说出去,若是让我知道了,这舌头就割下来喂狗!”
“是!”
“去把那些查案的喊回来,别查了,太子殿下的弟弟,谋反?谋谁的反!”
“是!”
景清拂袖而去,也不曾说过被楚王府如此抗旨不尊的事放在其他地方早就闹个天翻地覆,怎么到了阳明城里锦衣卫在昨夜之后忽然就畏手畏脚了起来。景清自然是不屑去和自己的喽啰们解释,站在他们眼前这个的年纪轻轻的楚王殿下是一个十五岁就在那场长安城的兵乱里三进三出试图援救今日的太子,更不会说,去年长安城里那失踪的北奴人就是拜这位殿下所赐落了一个挫骨扬灰的地步。
一个敢未奉诏就再出拉雅山,跋涉千里就直接将昌都城都拿下来的楚王,亲口告诉他无非是让今日所有人都走不出定南卫,他又当信还是不信,他的命可以舍,但惹怒了东宫,日后景家的九族又该如何。
回到锦衣卫衙门的景清听到了骠骑营冲入大牢里将罗义一干人等悉数带走之后也没有了怒意,只是轻描淡写的吩咐道:“去徐大人府上送个帖子,难得来一趟,总该见见定南卫的主官,过几日,咱们就回京,免得在这里空空度日”
可是还未等他坐稳屁股下面的椅子,李平安就替杨宸给他送了一份礼来,不过是王朝里一些见不得的规矩,金一千两,银一万两,汝窑瓷六件,上等江南丝绸一百匹,五幅字画,还有雪域灵芝,大德僧人经文被五床。
“殿下说了,景大人这一路辛苦,这些算是今日替骠骑营赔个不是”
“还请公公将这些拿回去回奏殿下,景某人办的是皇差,算不得辛苦,殿下的好意景某人心领了,可是这礼不能收”
“景大人说笑了,殿下说这不是礼,这是请景大人回京路上喝杯淡茶,殿下在王府禁足,也不便宴请景大人”
李平安经过韩芳快一年多的调教已经可以驾轻就熟的应付这些,几番话下来,就将景清的发作化于无形当中,和锦衣卫衙门里的逐渐的相谈甚欢不同,此刻王府的听云轩里,情形有些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