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让桑杰和单增带着自己的兵马绕过宁人,就说迪庆寺只有五千人,让他们去将迪庆寺拿回来,我带着咱们身边的两万人会跟宁人周旋,为他们拖住宁人,只要迪庆寺夺回来,宁人就必败,他们若是能断了迪庆寺送到这里的粮草,那也是不败。”
“好,我现在就让人去和桑杰少爷,单增少爷说,只是我们怎么能拖住宁人呢?”
“我自有主意,你早些去吧,我再一个人待会儿”
一个人枯立在坡地上的普布甚至没能看到他最喜欢的星辰,从这一刻起,他已经选择了死亡,尽管还有太多的事没来得及做,尽管他的儿子才喊过他几声:“阿爸”。
双手合十,匍匐在地,即使有积雪也虔诚的行了一礼,普布将嘴唇上的积雪扫去,再次恳求天上的神明,让这雪再大一些,残兵败将挡不住的人马,只有这雪可以拦下来。
相比于这头的试探之后终于决定兵围迪庆寺,用宁人口中的“围魏救赵”之计将多家从覆亡之危里面解救出来,而自己一心求死。另一头的昌都城在收到普布将宁人拦在邦达寺,两军开始对垒厮杀,宁人再未进寸步的消息之后,香火又重新缭绕起来,昌都作为红教的圣地,由多吉的父亲大喇嘛多朗嘉措坐禅,以佛法理国治民。
昌都城似乎从亡国之相里又变回雪域里人人向往的王城,那些收拾好的行囊又被一一解开,掌事的贵族重新穿上彰显身份的袈裟,午时满城的诵经之声和达涯宫里的钟声一同奏响,城中的小道上还有从红教各地一路匍匐行礼叩首赶到昌都的僧人,额头上因为长久的叩首被碰起了包,磕破了地方已经结痂,变成黑紫的颜色。
红教将人分作四等,最低一等的奴隶是不能来此圣地的,因而叩首到达涯宫外乞求多朗嘉措接见的,大多是各部里的名僧和贵族之子,等回去以后,身上如同沾染了神的光环,愈发不可侵犯。
祥和祈福声里,沐浴佛法的昌都城连同城中的数万僧侣,贵族,百姓,奴隶一道,浑然不觉有一支大宁的骑军距此不过百里之遥。
从离开迪庆寺开始,这支人马如入无人之境,多以牛羊糌粑就食,头次到这么一处烧水都显得有些困难,连人带马动辄喘气的地方,无人知晓他们吃了多少苦头。
当然,这吃苦头的人中一定包括杨宸,此时的他趴在乌骓马上,头昏脑胀,玄色铠甲之外还披着厚厚的绒毛藏袍,自己身上的伤都不曾痊愈的去疾就这么寸步不离的跟着,面色一样难看的安彬凑过来问道:
“殿下好些了没?”
去疾摇了摇头:“还是烧着,迷迷糊糊地说了好些话”
“快到昌都了,等进了昌都城,殿下就安全了。今夜攻城,我留给你五百骠骑,看紧一点,殿下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嗯”
去疾不住的点点头,从前日在一个叫作古瓦的部落就食之后,杨宸便一直如此,像是染了风寒,苦于无药可医,又不敢将杨宸留在古瓦部,只能一直如此带着,直到杨宸从前军渐渐落成后军,由被后军甩开了很远的距离。
第十二日夜,跋山涉水,五百里的路被他们硬生生走成了八百里之后,承影营和骠骑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到昌都城下,城外布防之虚安彬都怀疑这秃驴在和自己唱空城计。
“将军有命,入城之后,不许抢掠,入城之后,都尉点千户,千户点佰长,佰长点标长,标长点标下,不许擅自行事,违者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