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依此计,破光营和长雷营本王交给萧将军,承影营的步军留守迪庆寺交作林海守关,安彬就率九千骑军,绕道直逼昌都城!”
满堂之人,除了应诺,没有人问杨宸会去哪里,是留守迪庆寺,还是去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诱饵,抑或是兵出险招,去辗转数百里绕道昌都城的那把快刀。
兵贵神速,在杨宸确定了如何征讨昌都城后,本来熙攘的迪庆寺与丽关一线很快就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宁静到风雪无侵的时光,人去楼空,从楚藩的三万大军消失在拉雅山后,对多家的最后一战就此开始,用所有人都未曾设想的方式,用所有人都不敢想过的开始。
又一次真正指挥熟悉的兵马征战的萧纲一如既往的沉静,从杨宸未有明言自己会去哪里开始,他就已经猜到自己今日的主君会走那步险棋,先帝因为走险棋得了天下,令九州改朝换代;楚王因为走险棋跋山涉水,从无败绩;当今的圣上又何尝不是兵行险招得以坐稳龙椅,杨家人喜欢冒险,是从骨子里带来的。
所以萧纲相信,杨宸会在迪庆寺后将多家赶尽杀绝,也会答应自己颇有冒险的计策,更会选择去做那柄快意的刀。有的话萧纲没有说,比如一旦迪庆寺失守,深入雪域腹地的楚藩新军会全军覆没,而自己若是如今藏军的主帅,会直接弃守昌都,猛攻迪庆寺。
等大雪封山断绝援军,等迪庆寺失守断了粮草,等雪域用中州人最熟悉的方式击败大宁。即便是江湖游侠的以命换命,恐怕也不过如此。
这也是为何在林海回到迪庆寺望着手下仅剩的三千士卒,在破口大骂萧纲蛊惑三军,欺负楚王殿下年轻气盛,少历战阵之后,立刻派人去将云州仅剩的数千士卒悉数调来。究竟是昌都城里空虚,还是迪庆寺空虚,两军主帅心照不宣。
“普布,有宁人的消息了!”
宁军出关的消息传到了如今的藏兵主帅普布的营帐里,他的堂弟是多吉,因为多吉的声名在雪域传响太隆,而他身子并不强健,没有威勇之名,在多家把持红教这些年里,算一个不大出众又声名不显的晚辈。在昌都城闻听多吉身死,精锐尽丧人人自危时,是他主动请命做了这败军之将。
接过羊皮写好的军情,普布笑了:“上钩了,再退六十里,到邦达去,在哪儿,等着宁人!”
说完话的普布有些惊奇的发现自己帐下无人奉命,统率五千军马的舍牧对普布说道:“若是今日在咱们面前的是宁人精骑,我们这么一退数百里没有什么,打过不过人家,在自己家里总能跑过,毕竟我们知道去牧场的路如何走,可如今追着咱们的不过是云单阿卓个叛徒,为什么要这么一退再退?”
“我们退了一百里,云单阿卓追了一百里,各部的溃退部众也在慢慢聚拢,为什么不退?”
“我们退了,女人和孩子就得留在这里做云单阿卓的奴隶,牛羊也会被云单阿卓抢去献给宁人,总是这么退,有想过草原上的人怎么看我们么?日后还愿意把香甜的酒喝糌粑献给我们么?”
普布没有再解释太多,从腰里取出一把短剑,忽而在这舍牧面前抽出来,直接从喉咙上面拂过,后者顿时瘫倒在地血流如注,面对纷纷抽出刀剑的部下,普布第一次像个主帅,没有擦去脸上的血渍,直接吩咐道:“这草原上,只有我们多家可以得佛祖庇佑,若是再有不服的,大可以将我的人头取下去像没有膝盖的云单阿卓一样背叛草原,背叛佛祖献给宁人,但你们既然没有人敢取,就听我的,点清兵马!退到邦达去,在那里让云单阿卓知道背叛的滋味,在那里,让失去的牛羊奴隶统统还回来!”
“是!”
当夜,带着一万一千余人乘胜风驰电掣般追到邦达寺的云单阿卓遭了闷头一棍,陷入死阵里舍命才侥幸带着三千人()
逃出生天,八日追了快二百里,在这一夜,回撤了八十里,直到碰上长雷营的游哨方才停止。
云单阿卓将对面如何顷刻间冲出万余虎狼之师说得绘声绘色,又一次作为主将的萧纲却毫无想听下去的感受,没有听从云单阿卓的话出兵旧地安营扎寨,而是决定立刻出兵和对面那个自己不熟悉的敌人碰上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