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前方浓雾笼罩之中,幽幽地显现出一抹岛屿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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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秦游随军远征已经过了三日,一去就是渺无音讯。?
时穆不知多少次从无穷尽的噩梦中惊醒过来。
背后的衣料早已被冷汗浸湿,心脏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一般疯狂跳动着。他撑着冷硬的床铺坐起身,无可回避地回忆起梦里的片段。
他徒劳地妄图抑制住梦魇的侵蚀,将无名指上的银戒拿到月光下看。
这三日来,这个小小的戒指是他唯一的慰藉。
冷硬的金属表面隐约倒映出一抹形销骨立的虚影,时穆看不清这模糊的影子,却猛然对那麻木的目光憎恶不已。
一声巨响后,他忽略被自己砸出裂缝的那面墙壁,以及指背关节上斑驳的淤痕,他平复呼吸,仿佛从来都没有这样冷静过。
时穆取出枕下的丝绢塞入贴身的口袋里,随后披上大衣,妥善准备了一切可能派上用场的物件,面不改色地承受着伤腿的剧痛,缓慢下床,推开房门走出去。
破败的院子里,月光依然惨淡。
时穆刚踏过门槛,突然一阵心悸——
对面的窗户里透出来昏暗的烛光,而在这烛光中,一张惨白的面孔俨然朝着自己的方向,嘴大张着,神情里写满了恐惧。
纵使那张脸被老旧泛黄的窗户纸遮掩得朦胧不清,时穆仍一眼识别出了它的主人。
是屋主老刘。
且他的脸上已经泛起青灰色,扭曲的五官也早已僵硬,恐怕已经死去多时了。
是谁?
是谁在两人熟睡的时候找到这里,且悄无声息地将老刘置于死地?
答案昭然若揭。
时穆立刻退进屋里,将身体掩于门框背后,口袋里的手指早已搭上枪的板机,大脑也随即冷静克制地运作起来。
敌方既然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取走老刘的性命,杀他一个腿脚不便的伤残人士岂不是手到擒来?
是尚未知晓他的存在?敌人已经离开了,还是正蛰伏在黑暗中的某处,正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自己,寻找下手的机会?
时穆还没来得及分析具体的状况,便猛然呼吸一滞,仿佛野兽与生俱来的直觉一般,他的神经末端被某种难以言表的物质触动,以一个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反应速度回过头去,朝着背后的黑暗开了一枪。
枪是消音的,子弹旋入空气的声音如同鬼魅,并且终止在不远处的某一点。
不知名的物体轰然倒下。
时穆不敢贸然上前,枪口仍然对准那个方向,另一只手则摸索着点燃了手边的烛台。
昏暗的烛光照亮了地上那具不明物体。它的身体很像是某种直立行走的猿类,胸膛处有一个焦糊的弹孔,再往上看,这个怪物的脸被一张青面獠牙的鱼脸面具彻底地遮掩住了。
时穆尚未看清那张面具具体是什么模样,因为同一时间,他感受到了来自门外的四面八方的目光。
树下,井边,屋檐上,所有地方似乎都蛰伏着这样难以辨认身份的怪物。它们正伺机而动,妄图在老刘死不瞑目的眼里,终结这处荒山野岭苟延残喘的第二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