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毛老太唬了一跳。
毛水萍也紧着将人迎了进来,倒了杯温水过去,“歇一歇,喝口水再说——人走了一会儿了,说是去榕树下找她爸爸,准备回去了。”
“嗐,那儿我去了,没人!看来是家去了。”魏舒华一拍大腿,有些懊恼自己脚程慢了一步。
毛水萍和毛老太颇为好奇,“舒华老妹儿,你找她作甚?还这般急。”
“还不是我家那臭小子,刚刚买了瓜回去,我家小子听到是潘家的西瓜,一下就激动了,站起来又坐下,吭吭哧哧模样,一瞧就不对。”
“这不,我一问,这才知道,他和巧峰那浑小子做了混蛋事,中元节那天在路口敲碗,引了饿死鬼!”
魏舒华干脆利落,一碗温水下肚,滋润了嘴皮子,三两下就将自己从儿子鲁鸿平那儿问出的话说了说。
“真是叭儿狗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
中元节引饿死鬼啊,这一招惹不得是一大串么!
“我家鸿平说了,幸好遇到了潘家那小姑娘,那是个懂行的,帮着布施送走了——不成,我再去瞧瞧,这样的大事现在才说,我得谢谢人家去!”
救命救家的大恩呢,没点表示,不用别人戳脊梁骨,她自己都得弯了腰去喽!
“走了走了,老姐姐,咱回头再唠嗑。”魏舒华坐不住了,微胖的身子灵活地站起,摇了摇手,不让人送。
紧着,人风风火火地又往外头跑去。
……
等胡同里没了人影,毛老太和毛水萍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懂行的人——这说的是潘垚那小姑娘?”
一口一个素丸子,吃得两腮帮子鼓鼓,特别欢特别香的那个?
舒华老妹儿婶儿是不是弄错啥了?
同一时间,这个念头浮上了两人的脑海。
“是着火那天。”毛小萤喜欢潘垚,听到魏舒华提到潘垚,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这会儿,她手中转着木头做的魔方,木与木相碰,嘎哒嘎哒响。
“小汪也是那天带着潘垚姐姐来咱们家的,很亮。”
毛小萤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夜里的潘垚是亮的,今天却又不亮?
可能就和故事里的萤火虫一样,只黑黑的夜里特别亮吧。
毛小萤只想了一下便不想了。
“妈妈,姑婆,我不去瞧医生了,姐姐说我是地眼通。”
“是什么?”
地眼通?
这是什么?
毛老太和毛水萍都不解,待毛小萤想了想,说出阴阳眼三字后,两人这才明白。
“你瞧到鬼影子了?”两人失声问道。
毛小萤点头。
毛水萍急得不行,“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你是要急死妈妈了。”
眼睛瞧不到是一回事,瞧到鬼又是另一回事。
见鬼,这事多吓人啊,小娃儿魂还没稳,一个惊吓,说不定还得丢魂呢。
毛小萤委屈,“我说了呀,那天鸿平哥哥和巧峰哥哥跑了过去,后头跟着好几个影子,瞧不清楚样子,我就说了。”
毛水萍只想了想,就想起那天的事。
小丫头,说什么热闹,谁知道是这个热闹啊!
她们还以为是说鸿平和巧峰那两小子闹腾呢!
……
潘垚不知道毛小萤将地眼通的事儿和家里人说了,她还想着,等明白毛小萤的师父是谁后,她再上毛家牵线,到时再好好说说这事儿。
接下来几日,潘垚跟着潘三金去市里卖西瓜,一边卖瓜,一边还想着这师徒缘分的事。
“哼!府君真是小气。”就石头做的公鸡仙人,小气到家了。
爬在高高的树枝上,潘垚挑了一根粗壮的树枝坐下,脚丫子晃呀晃。
阳光斑驳的从树梢落下,落在小草帽儿上,帽檐处一朵黄色的小娟花,风一吹,绸带飘飘。
“咦,爸,那儿卖的是啥,好热闹呀。”
树梢下头,潘三金也躺在一块石头上,草帽扣着脸,这会儿正眯眼打盹儿。
“哪呢?”潘三金坐了起来,顺着潘垚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前头一阵的热闹。
只见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开着一辆烧柴油的三轮车,车上好几口的大锅,还有一些刀具砧板,锅碗瓢盆这些东西。
“赊锅喽,不要钱的锅,不要钱的刀,咱们江家兄弟送春风给乡亲父老……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喽!”
“只一家,别错过喽!”
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年纪小的那个跟一句,只两个人的摊子,愣是拉扯出一台子人的热闹。
“不要钱的?”
“真不要钱?”
“真!我两耳朵可没有背,听得真真的!”
“那还等啥,没听到不要钱么,走走,咱们瞧瞧去!”
“……”
大家都爱凑热闹,听到一句不要钱,你推我涌,几下便将那一处的摊子挤了个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