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妈不在身边,即使是外出赚钱这样的正事,对于留在村子里的小孩来说,那也格外的可怜。
是以,潘三金和周爱红也着急。
潘垚摇了摇头,“那人过年也没回来,电话和寄件来的地址也不一样。”
桌子上摆了个饼干盒子,里头装了八封信,潘垚拆了信,看了里头的时间,开始是一个月一封,后来是一个半月一封,再后来则是两个月一封。
时间在悄悄地拉长。
潘垚听说过,一些被困着打黑工的,一开始都会故意让人给家里报讯,怕的就是家里人察觉不对,报了警。
在这中间再慢慢拉长联系的时间,减少频率,营造出是人自己和家里生疏的情况。
后头再寻人,那就没那么好寻了。
尤其一些姑娘被卖去不好的地方,就是这样。
爸妈也只骂骂咧咧自家闺女翅膀硬了,不帮衬家里了,却不会怜惜担心,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
陈成华拿着一封信捏在手中,“我、我去闺女儿家,找女婿和我一道去信上的这个地址瞧瞧,好好问问周围的人,说不定会问出大荣和梅子的消息。”
“这地址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就别瞎忙活,回头把自己也跑丢了。”
于大仙叹了口气,他刚刚就听潘垚说了,电话打了,也问了那儿是哪里,和信的地址不一样。
人还茫茫,人掉到人堆里,就和石头掉到大海里一样,没个地址怎么寻!
潘垚倒是有一个法子,想要试一试。
之前时候,帮赵来景寻找失了记忆丢在外头的赵父,潘垚根据炁息,只是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后来,赵来景又是着人打听,又是刊登报纸的,寻了几日,这才寻到了赵父。
如今,潘垚修为精进了一些,倒是能画出寻亲符,范围要是没那么远,兴许能寻成。
“只是,这寻亲符依托的是血缘羁绊,得用亲人的鲜血做引。”
“用我的用我的。”陈成华和高玉姣激动。
老太太更是利索,直接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白底蓝纹的大海碗,另一只手拿着家里剁鸡的砍刀。
砍刀是新磨的,黑背白刀锋,沉手极了,一瞧就知道,剁骨头肯定特别好使。
“装一碗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拿个海碗。”
潘垚:……
可怜天下父母心哟!
她讪笑了下。
“倒不用这么大的刀子和碗。”
这大砍刀吓人,潘垚没用上,灵炁化作一根细针,扎了扎老太太和老大爷一针,血缘做引,符纹一闪,虚空中有一道红光指引,指向南方。
甲马符一拍,潘垚冲几人点头示意,也不多说,脚步一抬,直接步入虚空。
她顺着红光往前走。
周围的景色不断地往后,像是打了马赛克的背景,这是甲马符运行到极致,空间似有种扭曲之感。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红光没入之处一片的黑,明明是青天白日时候,周围却黑得厉害。
甲马符闪了闪,似有骏马仰身,抬蹄咴律律,潘垚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环顾周围。
空气里有臭鸡蛋的味道,手一碰周围,立马染上了一层的黑。
潘垚多瞧了两眼,认出了手上沾的是煤。
她恍然,天光一下这么黑,不是像在地里,而是自己确实是在地底。
这一处是煤矿!
陈聪聪的梦里,她妈妈驮着东西跌在地上,背上的麻袋散开,掉出了许多东西,一块一块黑糊糊的,想来,那就是黑煤。
煤矿弯弯绕绕,地面不平又崎岖,越往下走,空气越浑浊,臭鸡蛋的味道也愈发地浓郁。
……
地底深处。
陈大荣无力地坐在地上,背靠着矿壁,石头硌得让人发疼,他却没太多的反应。
和他一道被困在下头的还有三个人,前天时候,一截的矿道坍塌,堵住了出口,不上不下,没个生路。
最小的根子绝望地哭了。
几人都有带手电筒,这会儿也不敢多用,就怕等电池用尽了,大家提着的那道心气也会散掉。
“呜呜呜——”根子蹲坐在角落里埋头哭,泪水冲刷得那张黑糊糊的脸上有两道浅浅印记,瞧过去可怜又可笑。
“别哭了,留点力气。”陈大荣有气无力。
“老板会救我们吧,应该会救我们吧。”有人喃喃。
陈大荣苦笑了下,会救吗?一个他也值30张大团结。
去年春分过后,他满怀希冀,带着媳妇和远房的表兄一道出门发财,哪里想到,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也会被卖掉,和媳妇一道卖到这煤矿。
两人被困在这边,想要有吃的,那就得挖煤。
表哥牵拉一个男人进来是三百块,女人力气不够,不下矿,在矿场里做些洗洗刷刷煮饭的活,或是在地面背煤,介绍费少一些,只两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