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扬和王叔两人晚一步进来, 看到这场景,都吓得面无血色。
衣柜格子不大,只能勉强装得下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 白榆身高差不多一米七, 要挤进这么小的柜子里, 手脚只能以奇怪的弧度扭曲着。
她难不难受不知道, 但看的人十分难受。
此时她眼睛紧紧闭着, 长密的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面色苍白得仿佛全身的血都被人抽干了, 看得让人心疼不已。
王叔是上过战场的人, 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 可看到这场景,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白嘉扬像被吓着一样,身子不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踢到什么,他一把跌坐在地上。
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妈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了, 他甚至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这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因此当他看到白榆一点都不难过, 反而当着大家的面和江霖牵手, 又去友谊商店大买特买时, 他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怒火。
他理解白榆心里有怨,可他觉得父母始终是父母,就算有错, 可现在她人都没了,他觉得一切都应该一笔勾销, 所以他才会那么失望和愤怒,才会控制不住对她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他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小时候白榆也会躲在柜子里, 只是那时候她人小,躲在柜子里不会觉得有多突兀,因此他一直没把这个当成问题。
可此时,当他看到白榆手脚扭曲藏在柜子的模样,他全身的汗毛都起来。
“啪”的一声。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可这会儿没有人去看他,江霖蹲下来,动作轻柔地把白榆从柜子里移动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白榆只睫毛颤抖了几下,但完全没有苏醒过来。
王叔担忧道:“榆榆只怕是晕过去了,得把人赶紧送到医院去,我这就去把车开出来。”
说着他转身急匆匆下楼去了。
柜子太小了,江霖怕弄疼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从柜子里完整挖了出来。
他,如获至宝。
把白榆紧紧拥在怀里,而后站起来,抱着白榆就飞奔往楼下跑去。
白嘉扬看他把白榆抱走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江霖后面跑了出去。
新来的保姆姓林,大家叫她林嫂子。
刚才她也在帮忙寻找白榆,这会儿看到江霖抱着不省人事的白榆从楼上下来,也吓得不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需要通知老爷子吗?”
江霖看了她一眼:“暂时不用,不过麻烦你通知白家的人到人民医院去。”
林嫂子连忙应好。
江霖说完就抱着白榆坐进了后座上。
车门关上的瞬间,白嘉扬打开了前座的车门。
江霖冷声道:“滚下去。”
白嘉扬:“江霖,你就让我跟着过去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想在榆榆醒来的第一时间跟她道歉。”
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是真心疼爱榆榆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和她红过脸,更不曾打骂过她,他妈给他买了糖果,他也会偷偷留一份给榆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对榆榆说那些话,他真是鬼迷心窍了。
时间要是能回溯的话,他真想倒退回去掐死自己!
江霖目光更冷了几分:“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对上江霖的眼睛,一股无形的威压迎面扑来。
最终白嘉扬还是眼睁睁看着轿车从他面前开走。
他颓丧站在原地,心好像被挖了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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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人民医院。
郑医生给白榆做了检查后,给出了一个出乎意外的答案。
“病人只是睡着了,并不是昏迷。”
江霖眉头蹙了蹙:“她平时的睡眠很浅,一点声音就会醒过来,如果真是睡着的话,那为什么一直没醒过来?”
王叔在一旁点头。
榆榆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睡着了,刚才从柜子里弄出来,又被江霖一路抱着过来医院,要真是睡着了,早就应该被吵醒了。
郑医生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曾在英国修过心理学,他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大部分会惊叫大哭,但也有一种人会做出与常人不同的举动,白同志极有可能就是后者。”
极度的恐惧和难过让她的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让她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中,这时候很难把她从睡眠中叫醒。
江霖:“那她会这样睡多久?”
郑医生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而且这方面的病情和知识我了解的并不多,只怕没办法帮到你们。”
国内并不重视心理学,甚至大家都没有这个概念,并不认为心病也是一种疾病。
他爷爷那时候也只是兼修,并没有深入钻研,回国后国家内忧外患,他从国内带回来的文献也在战乱期间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