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恬恬中午过来吃饭, 发现院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妙。
老太太站在院子里,慷慨激昂,不断挥洒她的聪明才智, 骂得那叫一个斯文。
虽然一个脏字不带, 可那话实在是难听, 以至于二姐婆家的人全都敢怒不敢言。
一个个跟缩头鹌鹑似的站在院子里听训, 几次想反驳, 都被老太太火力全开怼回去了。
这会儿老太太看到霍恬恬回来,赶紧给郑采薇使了个眼色,郑采薇便扯着她去屋里小声说话。
“咱妈把我的记账本拿出来了, 因为我记得细,所以一本记不下, 写了好几本呢。但她只挑了当初我跟你们几家借钱时候的账本, 没拿我还钱时候的账本。等会王家父母要是问起来, 你就一口咬定, 说我没还钱,知道了吗?”郑采薇原本是不想这么骗人的。
可是她老娘说得不错, 不留个心眼的话, 鬼知道那姜敏什么时候又要作妖了。
不如就拿以前兄弟姐妹之间的账目说事, 反正王智也不清楚早年间的家庭开支,哄他还不是一哄一个准。
霍恬恬已经猜到了老太太的用意, 小声道:“行,我心里有数了姐, 等会我就哭个穷,你假装拿点钱给我, 等把他们应付走了,我再把钱还给你。”
“好, 你赶紧去门口等着点你四姐夫,跟他说说这事,等会你们全都过来帮着把这戏唱完。”郑采薇知道郑采荷的性子,一件事她要是心虚,能支支吾吾半天才能说完,不如直接让霍恬恬去等孙彬。
霍恬恬便出去了,说是去隔壁看看有没有饭吃,等孙彬一回来,她便把这计策一五一十地说了。
郑采荷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行,没事的,四姐你别怕,天塌下来老太太在前头顶着呢,咱自家骨肉,还能被王家的人欺负了去吗?”霍恬恬赶紧招呼了一声,一起往郑采薇这边来了。
最终三家人唱了一场大戏,唬得那王家父母一愣一愣的,不但没脸再要给出去的那几百块钱,甚至还被迫写了张欠条,条目就叫“儿媳妇郑采薇抚养孙子王令泽所借债务”。
欠条里面写清楚了,老两口如果想要孙子王令泽,就必须连带着债务一起承担,否则郑采薇就会把儿子接过来自己养着。
如果不同意,那就政委见。
老太太一说要去政委那闹,那王家父母吓得赶紧痛快地把字签了。
签完字,又觉得实在“丧权辱家”,老两口便拉着孙子的手,呜呜地哭。
原指望孙子能帮衬爷爷奶奶说两句公道话,不想,那王令泽居然是个小叛徒,字字句句都向着自己亲妈。
气得老头老太太差点原地撅过去,最终事情敲定下来——
郑采薇继续领着闺女住在出租房这里,就不回大院了。
王令泽来去自由,爱跟谁过就跟谁过。
至于王智,郑采薇生他的气,不准备原谅他了,说再多的好话也不管用。
那王令泽回去,哄着爷爷奶奶跟老家的叔叔姑姑借钱,等他们老两口把欠条上的债务还清之后,王令泽便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过来,不跟爷爷奶奶过了。
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等那姜敏回过神来的时候,儿媳妇跑了,孙女儿不认他们,连孙子也溜之大吉。
最后老两口只能守着空荡荡的大院,每天看着王智早出晚归,气得心塞不已。
这天晚上,姜敏越想越是生气,一把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骂道:“好她个郑采薇,怕不是早就跟令泽说好了,一起糊弄我们呢!现在钱也给了,老婆子我在大院的名声也臭了,到头来,连我的大孙子都不要我了,我还守在这里做什么?我苦啊,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好不容易看他有本事了,跟过来享几天清福,结果却被儿媳妇这么算计啊,我不活了我,我这就去跳海!”
“哎呀,老伴儿,你别闹了,这老郑家明摆着是不想让她闺女跟咱儿子过了,不如离了算了。那卫生站的小护士不是一直说她崇拜咱儿子吗?采薇上环的事也是她说的,不如你去做做她的工作,看看她愿不愿意嫁到咱家来。虽然咱王智有一双儿女,可那两个孩子现在都不跟他这个老子过了,她要是嫁过来,是不用当后妈的嘛。只要她给咱们生个大胖孙子,咱就把传家宝给她。”王宝生眼珠子一转就是馊主意。
姜敏一听,这个主意好,既不用受儿媳妇的气了,还能得个孙子,便兴高采烈地去撺掇王智。
王智听了,连夜卷铺盖去了营房,不住大院了。
部队领导问起来,他就说自己孤家寡人,老婆孩子全跑了,没必要再占着大院了。
至于大院里他的父母,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希望师政委自己想办法把人劝走。
霍恬恬中午回来吃饭,听说了这个事情,乐了:“看来姐夫对二姐还是有点真情在的。”
“那我也不能心软,总要一次把他们一家子治得服服帖帖的才行。”郑采薇手里攥着钱,有底气多了。
至于这钱哪儿来的,她心里有数,也不打算归还。
这些年老头老太太都赖在他们这里,老家的子女是一天没养过老,一分钱也没给老两个寄过,这钱她拿着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