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荣生病了, 相思病。
他从码头回来的路上就开始脑袋发昏,走路也开始发飘,要不是孟正阳跟着, 恐怕他还找不到撑着自己回去的人。
回到家里量了一下.体温, 虽然只是低烧, 但已经烧到三十七度八了, 看样子还有上升的趋势。
老太太给他把了把脉, 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情绪起伏太大,码头又大风大雨的, 湿邪入体了。
她想让郑长荣请个假在家里休息一天,他却不肯听, 只叮嘱老太太赶紧给他把药熬上, 中午回来喝。
老太太生气了, 骂道:“你就作吧, 作出个好歹来我看你怎么跟你媳妇交代!”
“妈,我就是不想让她担心, 你就别跟我犟了, 赶紧把药熬了, 我中午回来喝了就是。”郑长荣还是强撑着去了部队。
不过到了那里,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什么也做不了, 手头的事儿只能等下午再说。
那边霍恬恬也没好哪儿去,明明跟郑长荣在一起生活后就没有晕车晕船的毛病了, 今天上了船,却开始头晕目眩, 恶心反胃。
夏晴坐在她旁边,担心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你怎么了这是, 晕船?”
“好像是的。”霍恬恬因为要哺乳,这段时间并没有吃避孕药,郑长荣倒是吃了男用的,就是不知道起效果了没有。
总之,霍恬恬不希望是怀孕了,那可就太糟糕了。
不过她也不担心,真要是怀孕了,系统是可以检测到的,所以她今天的反常应该就是纯粹的晕船。
夏晴不放心她,便准备去找路伟,路伟毕竟是医生,说不定有办法。
不过他们三个人虽然跟着霍恬恬一起去广州,但是明面上只有夏晴跟霍恬恬认识。
所以夏晴去找路伟,势必要躲开其他人的视线,或者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她看了眼路伟的位置,扶着霍恬恬道:“喝热水吗?我们一起去开水房倒点热水吧。”
霍恬恬本想拒绝,但她看到夏晴一个劲使眼色,便点点头起身了。
路伟坐在后面,已经注意到霍恬恬不舒服了,便端着为人民服务的茶缸子,也过来打水。
这是他们这类人的默契,同事之间一个肢体动作一个眼神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所幸开水房只有他们三个,路伟问了问:“怎么,晕船?”
“不清楚,我好久没晕过了。”霍恬恬虚弱地靠在夏晴肩膀上。
夏晴没她高,正努力地撑着她。
路伟没说什么,用他跟郑锦绣学的半吊子把脉功夫探了探霍恬恬的脉象:“还好,就是忧思过度,情绪起伏太大,注意休息多喝水,别的没什么。需要晕车药的话,我有,不过你这种情况,吃了估计也没用。”
“那就不麻烦了,谢谢路大哥。”霍恬恬虚弱地笑笑,回座位上去了。
本想看看郑长荣和孩子,可是眩晕一阵接着一阵,很快就倒在夏晴身上睡着了。
一直到了湛江,她都没有回过劲儿来,下船的时候都差点平地摔了,而夏晴帮她拉着沉重的一箱子书扛着一大包衣服和吃的,加上她自己的东西,根本空不出手再去扶她了。
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一个趔趄倒向舢板,惊呼道:“甜甜小心!”
好在贺超就在旁边,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等她站稳了,才意识到自己差点从舢板掉海里去了,吓死个人。
她缓了缓,扶着贺超一阵一阵干呕,后面的人不耐烦地催促她快点让开,贺超猛地回头瞪了一眼,吓得那些人全都闭了嘴,老老实实排队从旁边绕开了。
等霍恬恬干呕完了,船上的人基本都下去了。
路伟也没有等他们,真就像是陌生人一样。
贺超想撒手,又怕她再摔出个好歹来,便接过夏晴手里的东西:“你扶着她。”
反正要去一个学校了,又是一路同行,到了湛江说两句话也没什么。
夏晴赶紧过来搀着霍恬恬,一直到客运站霍恬恬都是浑浑噩噩的,连检票上车都是夏晴帮她做的。
夏晴愁死了,到了车上问她:“这大巴车速度都不到五十公里每小时,到广州四百多公里呢,起码要坐十个小时左右的车,你怎么办啊?要不你等等,我去供销社买个盆带着,万一你要吐呢。”
“我没东西可吐,今天早上没胃口,一口没吃。”她这是为了把吃饭的时间省下来跟郑长荣腻歪,所以她准备到船上再吃的。
夏晴恍然,怪不得一直干呕,连酸水都呕不出来。
便打消了买盆的念头:“那你坐我右边吧,左边肩膀有点麻了。”
“不好意思啊夏晴,让你受苦了。”霍恬恬很羞愧,可是没办法,车子一启动,她又开始天旋地转了。
夏晴没觉得有什么受苦的,就是担心她。
这段时间虽然她都在八号院跟谢钟灵在一起待着,但是她平时也是会跟霍恬恬有交集的,她知道这个小嫂子人很好,即便是她阅人无数,也从没见过这样脆弱又坚强的女人。
她的脆弱来自她生长的环境,那是她改变不了的十八年辛酸,但是她的坚强来自她的天性,那是她百折不挠的坚持和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