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四之后?,周景成的个头?抽条似的猛长,不仅个高,还比别的孩子?生得魁梧结实,他与周景渊坐在一块儿,丝毫看不出是?只?差一岁多的亲兄弟。
见了五弟,周景成哀嚎了一声控诉道:“快憋死我了,我母妃这些日子?一直不让我出来!”
周景渊道:“是?我吩咐的。”
周景成:“……”
还真是?这样啊,周景成讪讪地摸了摸脑勺,后?知后?觉地发现五弟似乎表情??x?格外严肃。周景成也不懂,他凑过去问了一声:“最近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周景渊点了点头?。
“能说么?”
周景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作为皇子?,他觉得四哥是?有权知道此事的,可问题是?他觉得没有用,是?父皇吩咐对外严守自己?病重的消息,可能是?害怕生出乱子?吧。
见他如?此,周景成立马改口:“算了算了,看样子?也知道不可能是?好?事儿,你还是?别告诉我了,我也不想听。”
周景渊闭上?了嘴,觉得可能这两日他便能知道了。
入夜之后?,皇上?只?觉得日子?更加难捱。
饶是?如?此,他还是?让成安准备了数道圣旨与口谕,将能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了一遍,包括他自己?的身后?事。早在皇上?发现自己?生病之后?便在准备着这些,可他的病况来得太?汹涌,本以为还有半年,谁料到还是?高估了自己?。事到如?今,他仍有不少事情没有做。
成安眼睛一酸,圣上?都已经变成这般模样了还在善后?,怎不叫人心疼?他感慨:“圣上?如?此为五殿下考虑,殿下一定?感怀于心。”
“他?”皇上?扯了扯嘴角,这小兔崽子?只?会?感动他舅舅对他的好?,别人压根入不了他的法眼。也是?从前淑妃的事情做错了,若是?当初严查到底,或许就没有这种冤案。不过如?今说这些都是?虚妄,况且皇上?如?此劳心费力也并?不是?为了周景渊这个人,他是?为了大魏的储君,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子?孙后?代。
换做任何一个储君,他都会?逼着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岂知这一晚上?劳累太?过,等到了黎明时分,皇上?吐了一口血,眼中的神采都迅速灰暗下来,连呼吸都渐渐困难了。静静地缓了半日之后?,精神忽然又回来了,连病容都似乎散了。
成安暗道不好?。
皇上?也明白自己?大限将至。他是?想活,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与其担忧自己?什么时候死,还不如?安顿好?一切让自己?死得体面?些。他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到了,权势、名?声、威望……他比先皇还要像一个明君仁君,今大魏上?下,人给家足,府藏皆满,他早就无?愧于先帝了,如?今离开倒也不算遗憾。
好?歹,自己?走得的比皇弟晚。就是?不知道这心比天高的皇弟在地下是?否会?跟先皇告状。皇上?想着,竟扯了嘴角,苦中作乐地笑了一声。
许久,躺在床上?的皇上?终于再?次开了口,说话也比前一日利索许多:“去叫他们过来吧。”
他未说具体叫哪个,但成安公公服侍了他这么多年,又岂能不知道这些?
不多时,众人被紧急召进大明宫。
昨儿来的三人都在其中,与六部尚书一同在殿外候着。三人在前,六部尚书居后?。
傅朝瑜对郑尚书与杜尚书点了点头?后?,便没多言,凝神静气守在前面?。
几位尚书瞧这站位,心中也有些了然。近来圣上?病重,对外是?没有明说,但他们作为天子?近臣多少都猜到了。这节骨眼上?傅朝瑜被召进宫,又跟韩相张太?傅两人并?肩而立,用意?为何众人岂能不知?
与傅朝瑜交好?的,自然庆幸他终于熬出头?来了。跟傅朝瑜不睦的,又开始酸皇上?的决定?,这么多年过去,皇上?最看重的仍旧还是?傅朝瑜。
真叫人不甘心呐,论及资历,他们绝不比傅朝瑜差。可惜他们没有傅朝瑜得圣心,更没有一个做储君的外甥。否则,丞相这个位置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