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衙门那么大的地方,如今都不够用?了,又在后头搭建了简易的棚户,用?以安置病患。东侧是?衙门众人住的地方,西侧便是?鼠疫患者了。
事不宜迟,林簪月等大夫匆匆安置之后,便进入了疫区。
刘知州见这群大夫老的老,弱的弱,不得不再三交代:“诸位切不可摘下面?罩,这里全是?病患,到最里头还有病入膏肓的,只?怕撑不过今日了。诸位若是?见了,烦请多安抚为先,切莫告诉他们不能?治了,还有些妇人小孩,本?就体弱多病,也难治得很……”
老大夫见他啰里啰唆的,烦道:“哪儿来这么多话,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刘知州:“……”
罢了,傅大人说的对,大夫都是?有脾气的,这档口愿意来他们沙州治病的都是?恩人,得供着,刘知州从善如流:“听您的,您是?大夫。”
老大夫雄赳赳地踏进了西边的棚户。
刘知州停在门口,面?露担忧。
前两日也有好些大夫进去,可进去之后便少有人能?出来。
老大夫们无所畏惧。他们愿意来自然是?做足了准备,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们都这个年纪了,早已把生死看淡,能?多救活一个人便是?赚了。
刚踏进去,众人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石灰味。如今天儿热,里头没?有安置隔间,许多竹床裸.露在外,有的上面?甚至躺了好几个已经烧到昏迷不醒的病患了。
众人见状,立马过去诊治。
林簪月径自走向右侧,里面?挂着一张硕大的帘子,她?心有所感,掀开帘子之后,果然见里头都是?女子跟孩童。
最边上有个孩子已经高热晕厥了,身旁的母亲也感染了鼠疫,面?对发热的孩子默默垂泪。药也喝了,??x?可是?全无用?处,她?能?做的也就只?能?跪地乞求满天神佛保用?。
林簪月赶忙放下药箱上线,探了探小孩儿额头,又扒开眼珠细看起来。
孩子母亲惊醒,木讷地看着对方,不知所措。
林簪月轻声道:“我是?大夫,你家孩子病了几日了,今日里什么症状,衙门给她?喂的什么药?”
母亲意识到这位姑娘过分年轻,但是?她?已走投无路,只?能?寄希望于林簪月身上,一一都答了。
说完,那位母亲舔了舔干燥到已经开裂的嘴唇,卑微地问了一句:“大夫,孩子能?痊愈吗?”
林簪月抚摸着孩子的额头,微微一笑:“会好的。”
她?的话似乎安抚到了这位母亲,也给了周围的人莫大的信心,接下来也不必林簪月费心询问,她?凡到一处,便有人主?动报了自己跟孩子的病情。
林簪月走南闯北,医治过不少孩童,最擅儿科。记下所用?药物?之后,便知道城内只?怕已经没?有熟通儿科的大夫了,用?的药对太过烈性。
她?先后问过所有的孩童,根据病情不同换了几张不同的药方,后来又改了不少女子的药方。
衙门的小吏在别?的事儿上管用?,但是?治病救人这等,林簪月等人不得不亲力亲为。即便是?抓药,哪一味药重了、哪一味药轻了,效果都可能?大不相同。这等关乎人命的大事,所有的大夫都慎之又慎。人手不足,那就辛苦一些,总归要先把人治好。
一日忙活过后,几十位大夫围坐一侧,开始商讨药方。他们带过来的药比较杂,众人合力商讨了几个主?要的方子,首用?麻黄汤和银翘散,至于孩童那边则根据情况酌情增减。
这里只?有林簪月一个姑娘,女眷那边主?要还是?她?来负责。起初那些老大夫也并不放心,可见林簪月给出的方子之后,便都没?有再反驳了。
这位小大夫虽然看着年轻,但经验老道,在斟酌用?药方面?未必比他们差。
真是?后生可畏。
林簪月带着三五个大夫,每日问诊抓药,算是?基本?稳定?了许多孩子的病症。
好些孩子就爱亲近林簪月,反而是?孩子们的母亲不许他们跟林大夫说话,生怕给她?也带累病了。
这些日子已经先后有两位老大夫中招了,情况还颇为严重,她?们真不希望林大夫也背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