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信上,没有落款,也不知是何?人所发?。
宁烟屿向她解释道:“这是汉王回给你阿耶的书信。信上解释说,感念你阿耶先前送的一对?红珊瑚树,所以特意还?礼一件古战国?的云纹铜禁。”
单看这信件,并无任何?问题。
可?让宁恪如临大敌,神色凛然,师暄妍不禁想到了一点,她在洛阳时,曾逃出江家,在外边听到过一些?童谣,童谣唱的是汉王的义薄云天,里头的唱词她现在全忘了,但当?时听着,便觉着有些?不妥。
师暄妍把前因?后果相串联,不禁想到了一处:“莫非是汉王——”
有了不臣之心?
宁烟屿薄唇折出一抹弧度,收回她指尖夹着的信件,塞回信封里,在师暄妍眼前晃了晃。
“师般般,你可?知,单凭这一封信,孤就能办你阿耶身事二主,监后待审。”
只需少做文章,开国?侯府便顷刻间?陷入风雨飘摇。
这全是因?为她那短视愚昧的阿耶。
乃是师远道自作其孽,不可?姑息。
师暄妍喉舌微微发?紧:“你同?我说,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以为,她会为了师家人求情?么。
宁烟屿不会这样想,只是道:“师远道只是区区一个武散官,他许是不甘其职已久,故而想寻汉王引荐,入朝为重臣,可?惜选错了人。那一对?红珊瑚非但不能让他加官进爵,反倒误了他大事。般般,孤打算发?落他去守城池。”
师暄妍道:“可?你说汉王若有不忠,把他发?落去守城池,岂不危险?”
宁烟屿轻笑,指尖扣着美人纤腰,底下看不见之处挠了挠酥软腰窝,激得师暄妍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狸奴般要跳起来,浑身发?麻。
他按回她,好整以暇,似笑非笑。
“孤哪有那么傻,他一言一行皆在孤眼皮之下,孤放他去,不过是念在你的情?面上,给他最后一道考验,若他还?敢首鼠两端,杀无赦。”
师暄妍被他眼底的杀气?所冲,惊了一晌,这时才嗅到了太?子殿下身上浓烈的血气?。
垂眼一看,他的玄袍上亦有些?湿痕,虽看不出颜色,但那血腥气?就是从他身上发?出的。
原来今日太?子殿下神勇无比,已经杀过一轮了。
“你不装了吗?”
师暄妍幽幽道。
宁恪好奇反问:“装什么?”
师暄妍抿了下朱唇:“病弱郎君。”
在行辕里他虎虎生威也就罢了,在外边,也不装了吗?
宁烟屿闻言,唇齿一磕碰,便又?溢出了一道极轻极浅的呻.吟,将双臂环住太?子妃温香软玉的身,吐气?道:“孤真是虚弱,都直起不来了,娘子抱一下可?好?”
“……”
抱一下不好,踢一脚会好。
*
师远道想到家中?还?有一大堆烂摊子要处理,回往侯府的脚步就愈发?沉重,几乎抬不起来。
等候片刻,在府门口深吸一口气?,师远道终于鼓起勇气?,接过长随的马鞭,拴在了腰间?。
这堂上,众人已散,只有长房寥寥数人。
江晚芙气?息奄奄,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裳,哭天抹泪儿地窝在花厅吊窗底下的兰草疏影里,一径只哭,别的什么都不提。
她大抵知道师暄妍把她幼时干的那些?恶毒之事抖落出去了,想要辩驳,但看了一眼师远道沉怒压抑的黑眸,如裹挟着层层雷暴,江晚芙便不敢再动?。
江夫人也不知如何?安抚,见夫君回来,只是一个人,般般并没跟在身后,心里虽早料到了结果,却也仍不免失落。
师远道瞥眼江晚芙,对?江夫人道:“江晚芙入了我师家族谱,是我一时不慎,即日起便划掉她的姓名,所幸这些?年,她在我家中?名目不过是寄养,尚未过户政司审查,只消划掉姓名,便算不得我家人。”
江晚芙听了,霎时犹如被抽走了魂魄,凄惨地哭出了声音,直道:“阿耶,你莫相信阿姊,她是诬蔑芙儿的,芙儿在师家多年,为人秉性?如何?,难道阿耶你还?不知道么……芙儿是被冤枉的……”
她一路自吊窗边跪下,膝行而来,无助地牵起了师远道的袍角。
师远道一把将她推开,冷声道:“谁是你阿耶!你阿耶江拯,不过是个市侩小人,他与你娘韩氏天造地设,才生养了你这么个孽障出来,这些?年我疼你惜你,可?你和你爹娘怎生有脸,要害我的女儿。”
江晚芙只是哭,几乎要哭出血来。
虽然极力压抑着,可?总有呜咽声漫涌出来,师远道现在一听到哭声就头大。
他挥袖对?江夫人道:“夫人,我看她娘如今已经是个罪人,他爹也是个难当?大面的,你还?怜悯她,还?想照拂她,不如及早地把她嫁出去。”
江晚芙听了这话更加像是要疯了,说什么也不愿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