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昭十三年,青山书院。
棂星阁北墙下,书院的差役正在张贴告书,那是书院乙文馆本月月考名录。
这里早已聚集很多等候张榜的学子。
青山书院以甲乙丙丁划分学籍文馆,学童根据入院考绩,分配至丁文馆和丙文馆。
凡是通过院试进学为秀才,就会升入乙文馆就读,以待秋闱。
今年因是太上皇六十五岁大寿,自去年底开始,便流传圣上要在五月开恩科,只是消息至今未定。
青山书院乙文馆的很多学子,都对今年乡试抱有很大期望。
告文之下,许多学子对着月考名录指指点点。
兴奋、颓败、平淡、窃喜,各样表情,不一而足。
一代宗师,对自己最器重的关门弟子,不求他劈波斩浪,青云展翅,倒是只希望他优容平安,甚至不思进取,让贾政有些难以理解。
一旁的贾琮说道:“柳师年事已高,这两年教授家中子弟和我,便已殚精竭虑,极耗精神,我都不敢日日呆在柳宅,免得他多操心。”
月考名列前茅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静庵公放出话来,玉章便是关门弟子,从此山门不开,我们奢望聆听教诲,也是无缘了。”
正是贾家再振家声寄望所在,只做一个普通的饱学书生,未免太暴殄天物。
雍州秋闱主官怎么也要顾及前任学政的脸面,且今年的月考,玉章都名在前茅一二之列,学力深厚有目共睹。
在柳静庵的心中,大概只希望他做个饱学之士,书笔相伴,安逸一生。
在贾政想来,大概是柳静庵真的年事已高,暮气沉重,对自己的关门弟子,过于舐犊情重,不愿他多经风雨挫折罢了。
青山学院的治学实力,在雍州是无可争议的首屈一指,甚至在整个大周都是少有匹敌。
贾政对柳静庵取字倒是满意,贾琮为贾家玉字辈,又曾以词章名动江南,玉章二字也算贴切。
一旁的崔安之笑道:“孝宇,这伱可羡慕不来,天下能号称文宗学圣,可就静庵公一人,治学授业非同小可。
在家授业十几年,柳门子弟出了七个进士,不说绝后,也是空前,玉章有这样的授业恩师,读书又是刻苦。
只是对柳静庵取字深意,却不以为然,他视贾琮为贾家麒麟子,以贾琮过人的才华,只怕不用二十年,就有入阁之资。
“玉章,我是真羡慕你有个好先生,这几个月,书院的课你一天没上,每次月考都还能数一数二。
你让我们这些在书院苦熬的,情何以堪。”
所以,青山学院乙文馆考绩名列前茅者,自然是有夺一州秋闱解元的实力。
其中,一少年身材微胖,相貌堂堂,一双眼睛滴溜转动,甚是灵活。
当年贾琮、蔡孝宇、崔安之、刘霄平等人,刚入青山书院时,就被分入丙文馆就读,去年通过院试后,便一起升入乙文馆准备秋闱。
两月前贾琮过完生日,柳静庵与贾政商议,因贾琮天赋异禀,文华出众,便从前朝诗句“琅琅诵玉章,勉力探希夷,”中取其深意。
如今青山书院各馆同窗,都说你是本科雍州解元的大热之选!”
给贾琮赐字玉章,寄于勤苦书海、学养有成之望。
和贾琮一起看榜的刘霄平,突然说道:“玉章是去年雍州院试案首,此次秋闱,只要不是过于失常,乡试是必中的。
不过贾琮对此并不太执着,取得举子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贾琮笑道:“仲文,你这可是光捡好话来说啊,闻弦歌须知雅意,可是有所求?”
刘霄平哈哈一笑:“玉章真乃我知己,我无缘聆听静庵公教诲,想借柳公批注的时文策论一观,好拜读进益,还望玉章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