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泽仰起脸,在嘉善肩头蹭了一下。
赵佑泽露出笑容道:“阿姐真好看,与元康长得果然好像,和父皇也好像。”
嘉善不过是几日没入宫,今日一看,却猛然发现,原来元康已经到自己鼻梁处,马上快要比她高了。
她单手几乎要搂不住他。
嘉善笑说:“一家人,怎能不像。不过,你这个机灵鬼,是在夸阿姐,还是在拐着弯儿夸自己?”
赵佑泽咧着嘴说:“都夸。”
嘉善拿起巾帕,帮弟弟擦了下鼻尖的汗:“元康也和父皇长得像。”
她声如黄鹂,语调清脆而婉转,嘉善问,“眼睛的感觉怎么样,真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吗?”
赵佑泽皱了下眉头,也不敢保证地说:“目前没有。”
“孔大夫昨天进宫的时候,和父皇说的是,既然康复了,就不会再复发。我觉得,应该相信他。”赵佑泽扬起头道,“阿姐说对不对?”
听到是孔厉辉说的,嘉善点头道:“对。”
静妃见他们姐弟俩一直站着说话,不由温和地开口道:“元康,让你阿姐先坐下吧。”
赵佑泽领着嘉善到了梨花木的椅子前,笑说:“阿姐坐这儿。等过了午后,这里会有阳光照进来,我最近温完书,都在这儿打盹。暖洋洋的,好舒服。”
他说着说着,小脸忽然变得红彤彤,好像午后暖阳真的顺着他的话,了然地洒向了他们。
嘉善心里无比柔软,轻轻地拍了拍赵佑泽的手,示意他:“你也坐。”
赵佑泽却没听话地坐下,而是抬眼看向了嘉善身旁的郑嬷嬷。
郑嬷嬷比静妃的年龄还要大,脸上免不了显出几分老态龙钟的疲态。此刻,郑嬷嬷正双眼微红地看着赵佑泽,目光慈爱,像是在看自己的子孙一般。
赵佑泽面庞粉白,一双眼睛虽还不算顾盼有神,可也是眉飞色舞,他微微弯起唇,轻声唤道:“嬷嬷。”
郑嬷嬷听到这声叫唤,眼角的泪珠如何都再也藏不住了。她拿帕子胡乱抹了下眼泪,激动地应了声:“诶。”
赵佑泽小的时候,郑嬷嬷也照拂他良多。知道她是母后身边的故人,赵佑泽的语气不经然也放得更温柔,他低声道:“嬷嬷别哭。”
“是奴婢失仪,”郑嬷嬷眼圈泛红,她的嘴角含着微末的苦涩,“四殿下与皇后长得这样像,看到殿下,奴婢总不免想起皇后。”
“所幸殿下都好了,”郑嬷嬷欠了身道,“皇后也能宽慰。”
郑嬷嬷提到皇后,长乐宫里的气氛,不禁就沉默了少许。
还是赵佑泽笑着接话说:“等寒食节的时候,我会亲自给母后上柱香,告诉她,元康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他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好像不是专指“眼睛能康复”的事情,长乐宫的宫人一时都不敢接茬。连静妃都不由侧头瞧了他眼,唯独嘉善不为所动。
赵佑泽又偏头去看跟在嘉善身后的两位女官,他瞧了片刻后,徐徐道:“我猜,这是素玉。”
“这是丹翠。”赵佑泽的视线转向嘉善右侧,另一个满眼期待的女孩儿身上,他见女孩儿在他说完话后,忽然张大了双眼。
赵佑泽停顿了下,他道:“我应该没有说错。”
丹翠摇了摇头,又惊又奇道:“殿下说对了,果然还是公主比较了解殿下。”
想到那个赌约,嘉善几人没忍住,都笑了。
丹翠便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说完后,还叹着气道:“早知道殿下如此聪慧,奴婢说什么也不会和公主赌的,这下好了……”
她垂下双肩,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开始为自己往后一个月的艰苦生涯而可悲。
赵佑泽嘴角含着笑,他声音好如晨间的甘露,清甜柔软。
他捧着脸说:“丹翠是阿姐的婢女里头,最好认的一个,身上总有一股食物香味儿。”
这话刚落下,长乐宫里顷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
丹翠羞赧道:“殿下别取笑奴婢。”
嘉善乐道:“瞧你还贪吃吗。”
“可要记得我们的赌约,”嘉善笑说,“素玉帮我监督。”
素玉也很是开怀,盈盈道了声:“是。”
赵佑泽则歪在了嘉善旁边的一个梨花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她们。他单手撑着脸,眉目在阳光明媚下,格外地清雅如画。
几人凑在长乐宫,说了一下午的话。
直到小黄门来传宴,他们方一同去了含元殿。
含元殿上,除了章和帝外,展岳也在其中。
章和帝随手指向嘉善身旁的位置,嘱咐他道:“坐。”
展岳从善如流地应了声“是”,并未过谦,而是径直坐在了嘉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