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涯不想和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呆在一起哪怕一秒钟。
跑向大门的时候,他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本能在告诉他:“灵镜司每天就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么?这仙谁能修得了?”
“开门!”
“开门!”
郑涯用尽全力去推监牢的铁门,可那扇曾经自己随意出入的大门此刻却纹丝不动。
“嘿嘿嘿……他们已经知道,你开始怕了,怎么能让你怕呢?”
郑涯猛地回头,目眦欲裂走向了监牢,恐惧已经被求生的欲望荡开,孑然一身的少年此刻只想着如何活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抛弃了,更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但他知道,这世上操心他活不活下去的人,只有他自己。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郑涯抓着铁栏,怒视着她。
女人的笑声停了下来,破布麻袋的脸像是凝视着他,半晌后又开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七……七……七……”
“别他妈的七了!”
郑涯怒不可遏,“你快说,怎么才能出去!”
那张嘴裂开,露出了一个向上的弧度。
“嘿。”
……
“邪祟?”
陈靖川扬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晋州里的瘟疫还不止代县这一家?”
“不然你以为我来做什么的?”
裴越淡然一笑,将手腕上的盘珠蜜蜡取下来,握在手里把玩了起来,“邪祟当诛,晋州瘟疫四起,死伤已过万数,如今此案若是在你这里告破,别说回长安,就算是拿仙山拜帖,都是理所应当的。”
陈靖川一副恍然大悟,“竟是这般,这邪祟是什么来路?”
裴越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看实力并不怎么厉害,我传了问境文书回了太阿,书院弟子没有调查出来什么,估计是一些不知名的小东西组成了邪教。”
他举起酒杯,在空中晃了晃,“兴是三十年前北齐灭国剩下的那帮流民,整日不想着如何养家糊口,就整这些没用的邪祟,以为拜一拜鬼神就能不劳而获,可笑。”
陈靖川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到长安,追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死几个屁用没有的寡妇和衙役能行么?”
裴越慢条斯理道:“这些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觉醒,这等邪祟没有办法一直在一个人的躯体里存活,凡人的身躯不如天地顿开的修士,没有灵气供养,最多能够寄宿几年便必须要寻求新的下家。”
陈靖川眉心一喜,“你的意思……”
裴越笑道:“世子果然聪明,我已经将那女子五感封闭,生机断绝,今日子时他必须要换一具身体,而这些邪祟换身躯的时候,便是最为脆弱的时候。”
陈靖川一脸的担忧,神色有些怯懦:“这事儿靠谱么?抓邪祟……虽说大功一件,会破格提拔,但面对的毕竟不是人……”
“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
裴越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厉色,“当然,该有的程序不会少,我已经知会了太阿,不过就算是他们一收到信息便动身而来,也绝对不可能比我们更快。到时候无论是哪个峰主到此,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我兄弟将邪祟抓住,还能给我们的大功做个见证。”
陈靖川仍旧有些不安,“兄弟,万一郑涯那小子不听你的劝告,解开了面挡,又或者被蛊惑之类的……”
裴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若不说面挡的事情,他这辈子也不会想到要把那东西拿下来,可真当拿下来时……邪祟倒也不会杀了他,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寄宿肉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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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此计甚妙!”
陈靖川终于放下了所有顾虑,满脸轻松的笑意,举杯敬酒,开怀畅饮。
一切都在等着子时。
郑涯却已经不想等子时了。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存幻想的人,当那扇铁门关上的时候,心里就已经默认了陈靖川不会是他的救命恩人。
在这一刻,他想了无数的办法:“只能靠自己了……”
他凝视着那张破布口袋:“别装疯了,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玩意绝对不是自己来的。
外边人做的局,自己成了瓮中之鳖。
回想起盘子里的那些人肉,郑涯本就战栗的脑袋瓜里升起了许多不好的猜想,从被灵镜司卖进来到现在,裴越就根本没把他当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