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古德里安。
因为真正的绝望是你在逆境中选择了放弃......
“.”事件刺破了美国的高科技泡沫,但却给中国带来一个机会,那就是引发了中国改革开放后的第一次“海归潮”,我的很多朋友在“.”后都选择了回国去发展。
由此我也同样地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那就是:回国,还是留在美国?
这是自从整整二十年前,我年从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决定是先去美国还是先回里弄生产组时进行人生的选择以来,又一个重大的人生选择。
如果说那一次的选择是决定了我的前半生的路该如何走,那么这一次的决定将是选择我的后半生的路该如何走!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黄昏的落日漂浮在地平线上像一个火红的圆盘,lunx停车场的一侧,孤零零地停着一辆艳蓝色的lexusls和一辆红色的lexuscs,昔日公司下班后大家自愿加班加点的热闹场景自“.”后早已好景不再。
车头前,面对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其中女的是一个有着波浪形的长发披肩,挺拔的鼻梁,水遮雾绕般的大眼睛上长着长长的睫毛,黑色紧身羊毛衫外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短皮风衣的年轻女子;
其中男的是一个穿着一件深棕色皮夹克、理着平头的中青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真诚的眼神,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永远不会欺骗你的人,此时他那深蓝碧青宛如湛蓝海洋的眼睛正纠结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年轻女子。
这是一天下班后,我和琳达在lunx的停车场讨论究竟是回国还是了留在美国的问题。
“你真的想回国?”琳达皱着眉问道。
“是,我想回国去发展。”我也皱着眉答道。
“我建议你继续留在美国。”琳达显然不赞同我回国去发展。
“虽然‘."事件刺破了美国的高科技泡沫,但这不代表‘硅谷"就此关门,凭你的能力,找个好工作、继续过一个舒适的生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就连我,最近也拿到了好几个不错的offer(入职通知)呢,你比我强多了,应该更没有问题了!”琳达看着我劝说道。
我看着琳达,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知道她的话没错,那时的美国“硅谷”有个特点,那就是经济危机来了,也就是大公司招揽高科技人才的机会来了,因为如果经济好,高科技人才都集中在高科技小公司拼着命准备公司上市呢!
这是因为高科技大公司没法给出那些初创型的高科技小公司这么多的公司原始股,所以高科技人才根本不理你——因为再高的工资和公司上市带来的红利相比,那简直等于九牛一毛!
而只有当经济危机来了,众多的初创型高科技小公司资金链断裂了,上市的希望破灭了,高科技人才为了生存,才会到高科技大公司去。
因此,只要你有能力,即使经济危机来了,也尽可待价而沽!
琳达见我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于是就继续劝导我说:“你想想,以你目前的工资,如果回到中国去,能找到这么高的工资的工作吗?应该是很难的吧?”
我知道她说的这话是实话。
确实,年,我作为高科技研发人员,拿的已经是“硅谷”的顶薪了——接近$万美元,换成人民币那就是相当¥多万元了!然而在年,中国职工平均年薪最高的地区是¥.万元,最低的地区则只有¥.万元!
因此,那时要在中国要找一个年薪¥万元的工作,那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再说,你离开中()
国这么久了,都快十五年了,所有的情况都早已和你当年离开时大不相同,因此你回去,一切要从头开始,这难度太大了!而如果留在美国,你一切都已经那么地熟悉了,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也一直很顺利,为什么要舍易求难呢?”琳达见我沉默不语,就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我:
“钱没了,没有关系,房子没了,也没有关系,你的能力不是还在吗?”
“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来度过这个难关,以你我的能力,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最后,琳达提醒我说还有她呢——意思是她愿意帮助我。
我原来期待一年后琳达可以搬过来我家和我一起住,我对此充满了憧憬,结果一年还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个改变了一切的“.”——我的房子没有了,变成了琳达愿意来和我一起渡过难关!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琳达说得没有错,我年来到美国,年拿到美国“绿卡”开始进入人生的快车道,因此满打满算我开始积累财富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十年,但这是在我一个人独自奋战的情况下,外加这中间还有一个“爬坡”的过程。
而现在,如果有了琳达和我一起努力,我相信,以我和琳达两个人的能力,目前的难关简直就不能叫难关,短则三年,至多五年,我们马上可以“满血复活”!
琳达见我继续沉默不语,仿佛在思考,就用她那双长长睫毛下水遮雾绕般的大眼睛注视着我,目光中散发出忧虑、期待、还有对我的信任。
我发现,琳达说的话虽然有道理,但她那正仰头深情地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比她的话更有说服力!
于是,我心存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道:“谢谢你!我会慎重考虑的。”
......
第二天是周末,我独自一人驱车沿着高速公路来到加州著名的santacruz海滩。
因为“.”不仅刺破了美国高科技的泡沫,同时也刺破了我在lunx的创富梦想,这让我感到突然失去了方向和目标,因此我必须开始重新思考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浩瀚的太平洋,水是蓝的,天也是蓝的,水天相接;海水翻滚着,后浪推着前浪拍打在沙滩上,溅起一片片银色的泡沫如同千堆碎雪。
我静静地坐在海边那块我最喜欢坐的大礁石上,眼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太平洋。
大海的辽阔能让我暂时抛开这人世间的喧闹和俗念,这让我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我——对未来充满着各种憧憬和期盼的我,我开始了我的思考......
大海正在退潮,我望着越退越远的海水和留在海滩上的贝壳和海草,我突然想到了巴菲特的那句名言:“只有退潮了,才知道谁在裸泳!”
十五年来,我在美国整天疲于应对一个接一个的挑战,根本无暇去想其它更多的事情,更别说深层次的反思了。
同时,随着钱越赚越多,生活越来越舒适,人的惰性就变得越来越大,理想也变得越来越小。
“.”事件后遇到的接二连三沉重打击,让我犹如一个沉睡的人,被一声炸雷给惊醒了,随着财富离我远去,那曾经的人生理想——后来渐渐地被越来越多的财富淹没了,现在就像那退潮后的海滩上的贝壳,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迫使我冷静下来重新思考我后半辈子的人生问题——留下还是回国?
留下,继续过那种舒适的生活对我不是什么难事。
回国,那就是重新捡回曾经的理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去摘取科学桂冠上的明珠,去做对国家、对民族有益的事,但我明白:这要求重新白手起家,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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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来说,选择“留下”还是“回国”,要回答的问题实际上就是:我想要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
镜头(带着虚框的画面):一位衣着朴素而得体的少妇在训斥一个理着平头的小男孩:“你说什么你家的球是美国的?还是世界上最好的?难道美国的就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吗?!不要忘记你是一个中国人,有本事,将来你长大了也去造一个球,比美国的还好!”
这是我六岁那年我母亲教训我的一段话。
当时我母亲无心中讲了这段话,她的原意是希望教育我不要妄自菲薄,而是要做一个有志气的中国人,想不到我把这段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距离我母亲说这段话,四十四年过去了,我相信我已经证明了,不,应该说是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证明了:中国人不比美国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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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带着虚框的画面):书房,一张小方桌靠墙放着,上面摊了一桌的课本和作业本;一只三门书柜,里面塞满了各种书籍;一只小小的茶几,上面放了一只竹壳热水瓶和几只玻璃杯;一只杂物柜,上面放了一架索尼的立体声四喇叭的录音机。
录音机中正播放着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
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
举杯赞英雄,光荣属于谁?
一个烫着短发,头上扎一条白底内嵌一缕红色丝线的绸带,并优雅地系了个蝴蝶结的美丽少女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晚霞中飘过的云彩,感叹道:“二十年,那就是世纪了,那是多么遥远啊!”
一个理着平头的少年走过去,站在少女身旁,望着窗外西下的残阳,充满憧憬地答道:“是啊!二十年后,我们会变得怎样?我们的国家又会变得怎样?”
面对西下的残阳,理着平头的少年情不自禁地吟了一句唐朝著名诗人王维的名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是二十年前,我和z第一次约会时,在她的书房中听歌曲《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时的一段对话的场景。
从那时的年,到如今的年,整整二十三年已经过去了!
虽然我不知道z现在在哪里,但如果相遇的话,我可以自豪地告诉她:在这过去的二十年里:我从中国到美国,从中国的改革开放,到美国引领的世界第三次工业革命,我都是一个积极的参与者而不是一个旁观者,我可以说我无愧于这过去的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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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带着虚框的画面):空空如也的厂房,四周的墙壁刷得雪白雪白,距离白墙大约三米左右的地方,放着一排大约只有半米高小炕桌一样的方桌。
镜头推进,每个桌子前面的小板凳上面对着白墙坐着一个年轻人,桌上摊着一张白纸,几支笔和一把尺。
镜头切换,屋子的中央,放着一圈幻灯机,雪白的墙上投射出微处理器的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