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感恩戴德,渐渐远去的灾民们,崔景荣胸腔中有着无尽的怒火,无处发泄。
他派了几名骑士,拿着他的信物跟在这些灾民的身后,护送这些灾民前往凤翔府。
大人,平凉府的知府呢?纵然韩王位高权重,可也不能一意孤行吧,更何况是此等要事,他韩王凭什么越过平凉知府,发号施令。
孙传庭的声音有些不忿,脸上充斥着对平凉知府,以及韩王的不满。
听到此话,崔景荣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脸上的愤懑迅速散去,转而变成了一丝了然。
崔大人,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崔景荣的脸色变化自然没有逃过孙传庭的眼睛。
伯雅你有所不知,倘若老夫所料不差,此时的平凉城中恐怕没有知府坐镇。
抿了抿嘴唇,崔景荣有些萎靡的说道。
这是为何?藩王驻地,居然没有属官节制?
孙传庭哑然失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他们二人身为朝臣,自然是知晓朝廷对于藩王看管的有多紧,可是眼前的崔大人居然言说平阳府没有知府坐镇。
倘若不是这段时间相处许久,孙传庭对于身旁的顶头上司也多了一丝了解,恐怕孙传庭下意识的就会讥讽回去。
这平阳府身为韩王驻地,自然是属官齐全的,可是倘若老夫没有记错,前任平凉知府范立朝因为拒不接受韩王的威胁,已经愤而辞官。此时的平凉府城中,恐怕还真的没有知府坐镇。
崔景荣眉头紧皱,不住的思索着。
他隐约记得,昔日在京中曾经听同僚提过一嘴。
大概是当今皇爷刚登基的时候,现任韩王朱亶塉拿出了一封早年的皇帝圣旨,声称有钦赐田地凡数里,全部是城外沃壤,要设法收回。于是就宴请范立朝,范立朝站起来正色说:“我为朝廷守土,身可死不敢以寸土让人。”遂范立朝求去知府位。
听到这里,孙传庭的脸上浮现出了一钦佩之色。心底将范立朝的名字暗暗的记了下来,若是日后回到京中,定然将此事告予皇上知晓。
崔大人,纵然范知府于天启元年离职,可是如今已经是天启二年九月了,这都快两年了,朝中还没有委任新的知府?
孙传庭还不死心,一脸的疑惑。
看着眼前这名有些执拗的天子心腹,崔景荣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无奈,同时也露出了一丝羡慕。
听闻眼前的这名年轻人乃是县令出身,不知怎的入了皇爷的眼,被火速提拔,如今更是以不到三十之龄,出任陕西巡抚。自然是不懂官场上的是非曲折,人情世故。
伯雅,你以为陕北像是江南水乡一般抢手吗?如今官场腐败成风,贪官污吏盛行。那些人宁愿去南直隶充当一任县令,也不愿意来陕北当知府,吹沙子。
说到这里,崔景荣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
原来如此,下官受教了。
听到来龙去脉,孙传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没有了知府坐镇,平凉府自然是无人敢质疑韩王的决定。
大人,我等也动身吧,争取今晚进驻平凉府,早日面见韩王。
孙传庭声音平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全然不负刚刚的愤恨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