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修远讥诮一笑:“我若是有切断石剑灵气脉络的本领,何至于此。”
雷修远微微苦笑:“你不觉得难受么?这里瘴气浓得吓人。”
“那,到底是谁?”
山洞内光线晕暗,三个小孩各自找了个角落坐着,洞里安静无比,只有纪桐周与雷修远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黎非朝雷修远望过去,他额上满是汗水,脸色也不太好看,似乎很吃力的样子,不由问道:“你的风寒是不是还没好?”
雷修远默然良久,忽然开口:“在我被百里唱月发现继而选择放弃后,我便隐隐有种预感,他必会杀我灭口,所以我做了许多准备,包括水囊与吃食。我只是想不到,他会这样直接来到书院,直接对我与百里唱月下手……兴许是做得太过明显,反倒叫人不好抓他把柄。”
纪桐周见他思路清晰,言语淡定,心里竟隐隐升起一股佩服的感觉,只不过一瞬间又被他压下去。
来书院?黎非大吃一惊,差点蹦起来:“你是说——震云子?!”
“这股妖气的味道很是久远了。”雷修远在洞壁上轻轻摩挲,“方才我在禁地中醒来,只觉朝这个方向的视线与妖气最少,想来应当是个安全所在。然而洞口落叶枯枝纷杂,洞内灰尘寸厚,看起来应当许久没东西进来过了,留在此处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雷修远淡道:“你可以再叫大些声,把这个蠢王爷叫醒,他那位皇族中的血亲前辈正是星正馆的人。”
“这山洞里还残留妖气,久留恐生不虞。”纪桐周决定不跟他们计较过往恩怨,雷修远说得对,眼下怎么出去才是最紧要的,他们三个人就算不情愿也是被绑在一处了,不是闹别扭的时候,“现在天亮着,洞里的妖怪没回来,等天黑了它要是回来,怎么办?”
黎非立即闭嘴,晃了半天手,最终还是颓然垂下:“他让你跟踪我?害我?为什么?我与他之前只有一面之缘!何来仇怨!”
他、他这是为他着想?纪桐周咳了一声,他可不能因为这叫花子的花言巧语就被迷惑!
雷修远道:“你知道么,不是说成了仙人便万事无忧了,仙人也有强弱高下,只要踏上修行的路,便永无停止之日,不进则退,退到无可退处,下场比凡人还惨。震云子便正处在瓶颈时,五十余年过去,始终毫无进益。星正馆这种名门大派,人才辈出,修行毫无进益如何能长执高位?他急需一只厉害的妖炼制法宝,后来,终于给他找到了一只最合适的九尾狐妖。”
这几句大义凛然的话一说,连纪桐周都有点不好意思追问责骂了,雷修远又道:“王爷的右腿只怕行动不便,不如先在洞中休养一下,等体力恢复再走不迟。”
黎非只觉数月前的往事流水般从眼前流逝而过,当时她踌躇满志地想要离开青丘去往无月廷寻找大师兄,谁知遇到了被追杀的日炎,还有那些追杀他的仙人。后来,日炎化成她的一根头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叫仙人们再也发觉不了他的踪影,仙人们虽然失落不甘,却也不得不就此放弃,各自散去——
“是怎么下来的不重要。”雷修远声音淡定,“眼下重要的是怎么出去,这里灵气稀少,即便上面有人来救,不能御剑,不能用仙法咒符,要找到咱们只怕须得花上许多时间,与其等人救,不如自救。”
“是青丘那次,狐妖突然消失……”她脑中一片混乱,手抵着额头,努力回想一点一滴的细节,“震云子对我用了天音言灵,迫我说出狐妖下落……”
“你……”纪桐周登时怒了,这卑贱的叫花子居然敢戏耍他?!
当时他这个做法引起了其他仙人的不满,幸得东阳真人相护,否则还不知要怎么收场。
雷修远微微一笑:“那就当我是乱说的好了。”
“他苦苦追寻九尾狐妖的踪影,追了十来年,后来又费尽心思说动其他门派的高层与自己一起追杀,眼看便要得手,狐妖却突然不见了,你是他,你会甘心吗?”
咦?他、他这是愿意说了?!黎非一下呆住,纪桐周倒是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杀你灭口?怎么回事!这里可是书院!谁敢对你出手!话可不能乱说!”
怪不得,当时觉得他言语可憎,令人恐惧,但他走得最快,她就没多想,原来他故意走那么快,是想黄雀在后么?狐妖既已消失,杀意最重的那人也走了,其他人本就是被他说动来的,主事都走了,他们岂有留下的道理。
雷修远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因为有人要杀我灭口,在石剑上动了手脚。”
“他一路在后追着你,只盼从你身上问出狐妖下落。他一直疑心狐妖消失与你有关,这唯一的一个线索,他怎会放弃。奈何东阳真人始终在你身边,将你送到了书院,他无法可施,便找到了我——我要做的,不过是接近你,观察你身上是否有狐妖的痕迹,然后,找机会下手令你被书院送出去。震云子一直在书院不远处候着,不然为何墨言凡那么快就能找到他带来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