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地散发着,像黏稠墨汁一样摊开。
费慎带来的消息,再次给了在场众人当头棒喝,没人再有心情发表任何看法,喉咙宛若让异物堵住了似的难受。
秦一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向邵揽余一点头,证实了消息的真实性。
他刚刚收到边境线传来的情报,此刻柏苏边界已经打起来了,人员四散奔逃,城区正处于极大的恐慌当中。
听筒里始终没有声音,安静到费慎以为通讯挂断了,语气不由得急躁起来。
“邵揽余,说话,你现在在哪?是不是安全的?”
“郁南镇被段斯昂毁了。”
邵揽余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是如此重磅的消息,几乎砸得费慎懵了一瞬,这回轮到他沉默了。
须臾,邵揽余好似消化掉了内心翻涌的情绪,神色恢复平静,面无波澜发话。
“郁南镇保不住了,所有人听着,马上撤回柏苏,该养伤的养伤休息的休息,剩下的原地待命。”
言罢,何潭第一个不同意。
“老大!不能走啊,也许还有其他活着的人,要是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们该怎么办?再找找吧,说不定就在附近。”
连一向冷心冷情的谢掩风,都忍不住开口挽留:“遥奶奶有可能会去找遥迦。”
邵揽余却置若罔闻,掉头朝直升机方向去,丢出一句:“想留下找人的,从现在开始脱离邵”
说完,他又对还在通话中的费慎说:“保护好自己。”
随即毫不犹豫掐断了通话。
通讯界面陡然消失于眼前,费慎立刻回拨,可惜几次都毫无反应,邵揽余是铁了心不打算接。
费慎气得猛砸了一下办公桌,躬身撑住桌面,用力闭了闭眼,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理智。
他努力静下心来,用清醒的头脑快速思考当前的局面。
按照邵揽余提供的信息,在联合北图塔向柏苏开战之前,段斯昂多半先炸了郁南镇。
炸郁南镇最大的用处,是毁掉邵揽余的部分势力,从而切断柏苏后续一些支援可能,让自己的赢面更大。
但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会是邵揽余疯狂的报复。
烂船尚有三千钉,更何况是根基深厚的邵家,光凭段斯昂一个人,能不能抵挡得住还有待考量。
如果不是姓段的疯了,那一定就是他有备而来,能将后续发展掌控在手,才敢这么突然地挑起争端。
其中最叫人可疑的地方,便是郁南镇的位置暴露。
费慎思来想去,还是认为段斯昂很难有那个手段,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暗中派人找到郁南镇的所在之处。
若是之前就找到了,那么在九江城进行交易那会儿,他完全可以拿此事作为把柄要挟邵揽余,不可能那般被动。
种种迹象表明,他大概率是在那场交易之后,才得知的郁南镇位置。
而且很可能是因为交易失败,让人戏耍一遭受了刺激,所以选择拿郁南镇开刀,以此报复邵揽余。
可话又说回来——
会有哪个人不仅知道郁南镇位置,还清楚了解邵揽余和郁南镇的关系,甚至知道里面有个军工厂,并且又有机会将这些情报传递给段斯昂呢?
何潭、谢掩风还有秦一舟这三个人,基本上可以排除。
秦一舟就不用说了,自己的家都在柏苏,又和邵揽余一起长大,背叛邵家联合维冈一起对付柏苏,于他而言压根没有半点好处。
另外两个人的嫌疑就更小了。
尤其是谢掩风,郁南镇之所以能成功建立,恐怕他有一半以上的功劳不止,能有什么理由去毁掉自己的多年心血?
也不会是孟不凡,他还没有那么大能耐,蒙着眼往郁南镇跑一趟就能知道那么多事。
若非费慎脑子是清醒的,兴许连他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去告诉的段斯昂。
毕竟在多数人眼中,维冈和柏苏交战,斗成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就是科谟了。
郁南镇的叛徒到底是谁,这个问题暂时没法想明白。
而邵揽余直接放弃郁南镇,听起来确实残忍,但这也是最明智的做法。
好比壮士断腕,事情已然发生,一直将精力耗费在这上面非但起不了作用,还可能让人乘虚而入。
眼下当务之急,是立马得想办法,解决维冈向柏苏发难的风波。
事不宜迟,费慎懒得再去纠结没意义的东西,捞起车钥匙就往热都赶。
维冈突然发起战争一事,尚未完全传播开来。
至少在科谟这边,看起来对于民众们还是没什么影响。
大街上川流不息,交通秩序正常,大家依然过着自己乏味而平安的生活。